夜色濃重,冷風呼嘯,街邊上的路燈光線昏暗,一閃一閃的,好似下一秒就會直接熄滅。
從遠處看見一道細長的人影正在向這邊靠近,昏暗的燈光下,他兩手插兜,走得很慢。
等他靠的越來越近了,能看到是個高個子男生,穿着不算很厚的羽絨服,帶了個毛線帽,長發全部攬在耳後,幾根碎發随着冷風吹過不受控制地往眼皮方向晃悠,他不得不将手從兜兒裡抽出來撥弄幾下。
他臉上挂滿了愁緒,負氣般将碎發摁回帽子裡,可沒過多久又掉下來了,他長歎了口氣,伸手将毛線帽摘下,微微仰頭,把額頭上的所有碎發都往後撩,然後利索地套上帽子繼續往前走。
街道兩旁低矮的綠化植物帶遮擋了大部分的光線,斑駁的樹影投射在地面,看不清裡面的光景。
“喵——”
一聲清脆的貓叫打破了靜谧的夜色,一直小橘貓搖搖晃晃地從花壇裡邊探出頭來,毛茸茸的腦袋可愛極了。
韓歲晏眼底的疲憊恍惚消散不見,他大步上前蹲下,伸出手來摸了摸小橘貓的腦袋。
天色很晚了,路上沒有行人,車輛都很少,零零星星地從韓歲晏身旁駛過。
小橘貓很是親昵地蹭他的手掌心,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韓歲晏從口袋裡拿出一小袋兒貓糧,攤在手心喂它。
今天他不是特意出來看小橘貓的,所以沒拿多少貓糧。
韓歲晏一直都有個毛病,他晚上總是失眠,需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可是慢慢的,他變得越發的易怒了。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去醫院拿安眠藥,回程的路上遇上了瞿綏清,他好像是在故意等他。
還沒等瞿綏清說幾句話,他心裡莫名地一股火在燒,對着瞿綏清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他以前分明不會這樣的,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失去理智說出那麼多難聽的話。
他讨厭不受控制的自己。
“喵嗚——”小貓用頭頂拱了拱韓歲晏的腦袋,原來是貓糧吃完了。
韓歲晏哭笑不得,他伸手撓了撓小橘貓的肚子,啞聲說道:“沒有了呢,下次哥哥給帶多點。”
小橘貓像是聽懂了話,它沒在繼續出聲,像是感覺到了韓歲晏低落的情緒,它忽然跳下花壇邊緣,慢慢在韓歲晏腳邊晃悠。
韓歲晏看着這個小玩意兒,好奇它要幹什麼,換了隻腳蹲下繼續看着它,小貓就站在他立着的那條腿旁邊,緊緊挨着他。
韓歲晏暫時忘記了心裡的苦悶,他面上慢慢浮現出一抹笑容,然後他伸手将小貓抓進懷裡,起身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一人一貓就在昏暗的路燈下相互陪伴着。
*
祁燕睢自與瞿綏清分别之後,他一個人去酒吧喝了點酒。
一想到韓歲晏從以前的活潑陽光變成現在的冷淡少言,他就覺得很難過,他無法想象曾經陽光開朗的韓歲晏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越想心裡越難受,越難受就忘了度,等到他發現自己開始頭暈了,回過神來擡眼看,空酒瓶橫着豎着擺滿了半桌子。
他閉了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後,結完賬往停車庫走去。
開了車門才想起自己開不了車,又負氣般的關了車門,冷風一股股往他的衣領裡面鑽,祁燕睢稍微清醒了些。
他此刻心裡很煩躁,冷冽的寒風對清醒頭腦多少有點作用,祁燕睢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靜谧的夜裡徘徊。
他走着走着,猛然發現前邊不遠的長椅上,好像是坐着一個人。
昏暗的燈光忽暗忽明,給周圍事物都籠上一層詭異的面紗。
祁燕睢本來喝酒後腦袋就昏昏沉沉的,現在突然看到寥無一人的街道旁長椅上突然有一團很重的陰影,他還是有些滲人。
可能是喝酒壯膽,祁燕睢徑直往前走着,随着距離拉進,他居然覺得那個長椅上的人影有些莫名的眼熟。
那人帶了一個黑黑的帽子,微微弓着腰,整個人在長椅上一動不動。
“喵——”
很細微的一聲貓叫,祁燕睢聽見了,他微微歪斜着腦袋,看了看四周,這才想起他之前有和韓歲晏一起來喂過小橘貓。
長椅上的人似乎沒發現有人正在靠近,隻是安安靜靜地抱着貓貓。
祁燕睢有些不确定地喊道:“韓歲晏?”
看見長椅上的人慢慢擡起頭,露出那張清秀俊朗的眉目,祁燕睢眼底浮現笑意。
“你怎麼?”韓歲晏本想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站起身卻聞到濃濃的酒味兒,皺了皺眉,道:“怎麼喝酒了?”
祁燕睢笑着,伸手摸了摸韓歲晏懷裡的小橘貓,可能是之前已經見過了,小橘貓并未表現出抗拒。
祁燕睢漫不經心地說:“就是很久沒有喝酒了罷了。”
韓歲晏看出了他不想說,也就不問了,任祁燕睢把小橘貓抱離,轉身放在花壇邊又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