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瑤随意尋了個自己看着喜歡的客棧落腳,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滾到了天亮。
金輝蓄于天際,第一聲雞鳴傳來,她就蹭的一下翻身坐起,想着往侯府裡去。去幹什麼呢,她也不清楚,顧言她是擄不到了,那幹脆道個歉?不谙世事的心思,想的東西也簡單。
顧言亦醒的早,晚甯摟着他睡得香甜。
他揉了揉她耳邊的頭發,見她微微醒轉,輕聲道:“我去一下軍營,很快回來。”
晚甯半夢半醒間嗯了一聲,松開他轉向另一側。
顧言起身穿上衣袍,去廚房吩咐大山給晚甯備下早飯,自己牽了奔霄,往軍營裡去。
陳清長期守着軍營,卻極少見顧言天未亮全便過來,于是連忙跟在身後,幫顧言牽了馬交給營中軍士,轉身又跟着進了帳中。
顧言一邊走向主帳正中的桌案,一邊吩咐道:“你帶幾個斥候,扮成普通百姓,去一趟瓊山,混進氏族裡,看看那山裡面是否藏着兵馬。”
陳清不解,跟在他身後,“侯爺是發現了什麼?”
顧言抽了一支鐵箭,指着案上的地圖,“劉夕,很可能在這裡。”
陳清聽宴白說起過胡玉的供詞,心中清楚其中利害,應了聲是,轉身出去安排,日光初現之時,他帶着四五個斥候,已換好了行裝,踏馬奔出了軍營。
武初名此時剛剛醒來,看見自己那徒兒正看着案上的圖紙發呆,“幹什麼呢,甯兒舍得你出來?”
顧言擡頭看向他,順着他的話答道:“阿甯沒起。”說完又轉頭看着地圖。
武初明見他一副怪樣子,上前看了看那地圖,見他拿了隻箭,釘在瓊山的位置。
“你發現什麼了?”武初明似有了猜測。
顧言此時才想起跟武初明說說這事兒,“劉夕許在這裡,便是那五仙族長,擄了我,那女孩兒說,是劉夕告訴她來這兒的。”
“嚯,你失蹤一日收獲不小啊。”
“我已派了人去看看,可我很快便要回一趟京城,師父還需幫我看着。”
武初明胸脯一拍,“包在為師身上!”
武初明是翌陽軍過去的副統領,顧言見他精神爽利,便再勞煩一二,此番也算可以安心。
臨瑤一大早便跑到了侯府門口,侍衛見到她皆認了出來,銀線團花的上衣襯着及膝的裙子,腳踝上還帶着鈴铛,大俞也找不出幾個這樣兒的,于是皆拔了劍讓她滾遠些。
臨瑤的兩個護衛也不幹,仗着侍衛不敢随意傷人,擋在臨瑤身前往前頂,一時間僵持在了侯府門口。
宴白此時收拾了一番,陪着淳安婉和王潛吃了早飯,便帶着人打算去那酒肆裡搜查,走到門口真好撞見了臨瑤。
“你還敢來?”宴白積蓄的火氣蹭蹭上湧,怒氣沖沖的瞪着她。要不是臨瑤,他的新婚之夜也不至于成了一場鬧劇,淳安婉到現在還不高興。
臨瑤見宴白似是不大好惹的模樣,又想着自己确實是壞了人家的好事,伸手把護衛拉到了身後,“是我對不住你,要打要罰,随你!”
見這姑娘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剛要叫人拿下她的宴白一時間也頓住了。
臨瑤見宴白不動,又補充起來,“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想把顧言抓來,沒想太多。”毫不掩飾的坦誠。
這女孩兒似是過于的純粹,一下子衆人反倒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于是宴白想了想,讓幾個侍衛把她帶到獄裡去,等晚甯醒來了去讓晚甯處置她。
臨瑤也不怕,一副做錯了事情就認栽的模樣,跟着侍衛去了大獄,兩個護衛也隻能随着她。
晚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聽大山說顧言一早就出門去了,便自己吃了幾口早飯,走出院子時阿武跟她說那擄走顧言的女子自己投案了,又驚又奇,于是領着阿武和兩三個侍衛一起往大獄裡去。
臨瑤看見那日被顧言牽着的姑娘從樓梯上下來,走到自己面前,竟滿眼皆是豔羨,“姐姐真好看,怪不得顧言喜歡。”
晚甯更疑惑了,心想這姑娘怎麼似是有些傻?
“你是誰?”
“我叫臨瑤,我本來想來搶個夫君回去的,可好像不太可能。”臨瑤尴尬地笑着。
晚甯提了提裙擺,蹲到她跟前,“你認識劉夕?”
臨瑤點了點頭,“劉伯伯救了我的族人……”可此時這句話說道最後聲音淡了下去,似是有些不确定般。
“如果是他殺了你父親呢?”晚甯隻是問她,并不強迫她接受。
臨瑤盯着晚甯握着自己的手,出神了一般“我覺得應該不會,定是你們誤會了什麼。”她始終不願相信。
晚甯此時隻覺得她有些可憐,“你壞了宴白的婚禮,所以還需關幾日,顧言回來并未怪你,故而我不會罰你,隻是,兒女之情,不是搶來的,你該尋你真心喜歡,也真心喜歡你的才對。”
臨瑤此時是不明白的,在兩大氏族裡,千年來亦是如此傳承,隻有雙方長輩有權利覺得誰與誰婚配,她便也是聽了劉夕的話才來尋顧言的。
她茫茫然地點了點頭,一下子有了很多需要尋思的事情,根本沒有在意自己身處何處。
大概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什麼是喜歡。
顧言回到府裡,聽當值的侍衛說夫人去了大獄,那異族女孩兒一大早便跑過來如何如何,于是他還沒跨進家門,轉身又往獄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