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啦。”
季楓澤報以微笑,将一杯新的咖啡推到她的面前。
“剛才那杯已經涼了,給你點了杯新的。”
抛開上次短暫的相識,時至今日,時鸢才真正認識了季楓澤。
和她一樣,季楓澤也在北城出生長大,高中就讀于實驗中學,是比時鸢晚一級的學弟。
來到江城也是因為考上了江大醫學院的藥學專業,研究生畢業後就幹脆留在江城,進入江大附醫工作。
共同的經曆讓時鸢倍感親切,但她聽着聽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陳朝予。
因為除了沒有出國,季楓澤的成長軌迹,和陳朝予近乎重合。
她看着面前青年的俊朗面容,明明和陳朝予并不相像,可在他們的眉宇之間,總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是她非常熟悉的氣質。
屬于叛逆者的無謂和一意孤行。
“姐姐?”
被季楓澤這樣稱呼,時鸢恍然回神,見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連抱怨都像是在撒嬌。
“明明面對面坐着,姐姐也能走神,像是在透過我,去看别的什麼人。”
時鸢正要辯解,季楓澤抿了口咖啡,問道:“是陳醫生嗎?”
她無從反駁,隻能默認。
季楓澤放下杯子,骨節分明的指節摩挲着杯沿外側,手腕上的紅痕依舊明顯,并且有逐漸加深的趨勢。
“沒關系的。”他聲音清冽和悅,“就算姐姐拿我當做替身也沒關系。”
時鸢一時愣住,反應過來季楓澤可能知道了些什麼。
就方才劍拔弩張的氛圍,如果他毫無察覺,那才是真的遲鈍。
面對如此令人心動的邀請,時鸢隻是輕輕搖頭。
一點也不像。
陳朝予說得對,她不需要一個替代品,即使她和季楓澤完全可以重新來過,也不應該基于這樣的出發點。
這對兩個人而言,都不公平。
于是時鸢挪開視線,順便岔開話題。
“不要叫我姐姐了,我也隻比你大一歲而已。”
“但是叫學姐又顯得很生分……”季楓澤托着腮看她,“不如這樣,你身邊的朋友平時叫你什麼,我就随他們一起好了。”
“鸢鸢。”時鸢痛快地告訴了他,沒有半分猶豫。
不然聽着“姐姐”長“姐姐”短,她的頭都要大了。
“好的鸢鸢。”季楓澤從善如流,“你有沒有興趣去遊樂場玩?”
時鸢并沒有直接答應他,隻是委婉地推辭還要碼字趕榜,改天再約。
季楓澤看了一眼包上的玲娜貝兒,心有不甘地歎了口氣:“那好吧。”
時鸢覺得他幼稚得可愛,承諾便脫口而出:“下次一定。”
*
日子匆匆而過,元宵節也成為過去式。聞妙歌已經和黎殊搬來江城定居,為慶祝喬遷之喜,決定請幾位同學到家裡小聚一下。
時鸢訂了束鮮花,按照定位來到房子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兩個巨大的花籃。
她艱難地從花籃間擠了過去,按響門鈴,聞妙歌聞聲而至,打開門的一瞬間就驚喜地叫出了聲:“鸢鸢!你今天好漂亮,像是亭亭玉立的百合花!”
她抱住時鸢不撒手,時鸢喘了幾口氣,才問道:“這些花籃是誰送的?”
“我送的。”商敬言接過她手中的鮮花,卻有些不敢看她,“我還想着這樣喜慶一點……”
黎殊也走過來,勾住聞妙歌的肩頭:“簡直太喜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開業,而不是搬家。”
時鸢夾在一對情侶中間,像極了一家三口中,最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那個。
盧思彤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時鸢到了?陳朝予呢?沒有一起過來?”
其餘幾人都面面相觑,黎殊率先咳了一聲:“要不……”
聞妙歌一把推開他的手:“警告你啊,黎殊,想都别想!”
可黎殊已經拿出了手機:“朝予是我兄弟,于情于理我應該知會一聲……你放心,他肯定不會來湊這個熱鬧。”
聞妙歌争搶手機無果,隻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最好是。”
說話間,黎殊已經撥通了陳朝予的電話,并且直接打開了免提。
“喂,朝予,我和妙妙今天搬家,同學們過來聚一聚,你來不來?”
末了,他還特意補充道:“時鸢也在。”
時鸢聽着他們的對話,一顆心高高懸起。
對面沉默片刻,僅僅說了一句“你們先玩”,就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黎殊聳了聳肩,聞妙歌又開心起來,摟着時鸢道:“算他有自知之明!我的溫馨小窩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不歡迎不速之客!”
時鸢勉強笑了一下,以掩蓋心頭微不可察的失落,主動要求去廚房幫忙。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幾人正要舉杯同慶,卻有敲門聲在此刻響了起來。
時鸢坐在餐桌一端,離門口最近,自告奮勇前去開門。
厚重的防盜門向後退去,門外的人影漸漸清晰,時鸢瞪大眼睛,擡頭。
陳朝予就站在門口,距離她僅僅一步之遙。手裡還提着兩瓶紅酒,看包裝就是價值不菲的高級貨色。
時鸢怔愣了兩秒,或許更久,直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唇邊漾起一絲無奈的笑。
“時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