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為她仍有心結,盧思彤把頭低得更深,說話也讪讪的。
“那時我們都還小,心智不成熟……聽了些風言風語,就誤會你真的是那樣的人,對不起。”
時鸢想起高二那年某日,放在自己課桌上的絕交信,正是盧思彤的筆迹。
那封信被她夾在筆記本裡,見證了她回憶中那段惶惑不安的歲月,一直留到了今天。
時鸢搖搖頭:“都過去了。”
她停頓片刻,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不要讓陳朝予聽到這些。”
盧思彤還想辯解:“時鸢,其實……關于你的那些事,都是劉曦路告訴我們的,她說……”
劉曦路?
對于時鸢而言,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名字。
她不記得與劉曦路之間有過什麼恩怨,但經曆過康樂純的事情,直覺告訴她,可能與陳朝予有關。
因為她曾經在去往秘密基地的路上,意外發現了劉曦路。
劉曦路是尾随陳朝予而至的,時鸢躲在齊膝高的蔓草裡,隻能看見她的背影。
她好像對陳朝予說了什麼,沒過一會兒就扭頭跑掉了,時鸢匆匆一瞥,似乎見到她用校服袖子飛快地抹了抹眼角。
不過時鸢根本來不及多想,因為下一刻,眼前的蔓草被撥開,挺拔如松的少年逆着光降臨,向她遞過來一隻粗糙而溫暖的手。
時鸢扶着他的手起身,冷不防額頭被重重彈了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躲在這裡做什麼?偷聽?”
面對這樣的“罪名”,時鸢當然抵死不認,捂着額頭嘴硬道:“沒有!是你自己心虛!”
“我心虛?”陳朝予的表情難得有了一絲波動,“時鸢,我對你,從來正大光明。”
正視自己的感情,直面心底的欲望。
……
“在聊什麼呢?”
陳朝予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打斷了盧思彤未說完的話。
盧思彤立刻閉了嘴,求助地看向時鸢,時鸢不動聲色地搖頭,示意她問題不大。
她們都知道,關于那件事的一切,都不能在陳朝予面前提起。
否則,可能會産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場面陷入一種詭異的靜默,直到陳朝予解開袖扣,挽起衣袖。
“我來吧。”
盧思彤如蒙大赦,很明顯地松了口氣,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時鸢低着頭,試圖如法炮制,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與陳朝予擦肩而過時,又被他直接叫住。
他雙手都沾了水,像是臨時起意,對她張開了雙臂,無比坦然地說道:“時鸢,幫我戴一下圍裙。”
圍裙就挂在側邊牆上,時鸢把它取下來,站到陳朝予面前,踮起腳讓他鑽過,很小心的沒有碰到眼鏡。
她退後半步,正要繞到他的身後去,就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被他圈禁在逼仄的牆角,無法逃離。
時鸢隻好從正面給他系圍裙,雙手環過他的腰際時,幾乎屏住了呼吸。
他喝了點酒,身上殘留的馥郁香氣混合着他的氣息撲面而來,無孔不入地包圍了她。
時鸢顫着手,給他打了個糟糕的蝴蝶結,讓圍裙能勉強挂在他身上。
而陳朝予一直維持着類似擁抱的姿勢,在她準備起身之際,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道:“你又不會這些家務,逞什麼強。”
時鸢一愣,回憶起從前她與陳朝予住在一起,卻因為自幼被父母保護得太好,根本什麼都不會做。
陳朝予則與她完全相反,沒有什麼是他不會的,時鸢漸漸明白了,他手上那些那些厚繭的來曆。
她當然心疼他,但笨手笨腳也是真的,一來二去炸了幾回廚房,陳朝予便說什麼也不讓她再下廚了。
時鸢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戴好圍裙,然後從背後抱住他,乖順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陳朝予樂意被她這樣黏着,唯獨有的時候,他這位小女朋友會不知死活地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摸來摸去,無視他的低聲警告,指尖落在堅硬的腹肌上。
她歪着頭看他,一肚子壞水幾乎要溢了出來,故作遺憾地感歎道:“要是圍裙裡面不穿衣服就好了~”
咳咳,時鸢隻是覺得,二次元裡的那些大胸男媽媽都有圍裙play,她隻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可這話落在血氣方剛的陳朝予耳中,就變成了别樣的意思。
能忍嗎?忍不了一點!
陳朝予直接把火一關,拎起時鸢就往外走。
時鸢還以為他生氣了,舉起雙手投降:“我錯了小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逗你了。”
陳朝予睨她一眼,繼續大步往前走,把人往床上一放,就開始解圍裙。
時鸢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默默往床腳縮了縮。
“不吃飯了嗎?”
“吃。”
“那你這是?”
陳朝予撩起上衣,因為伸展的動作,腹部的肌肉線條緊繃而迷人。
“不穿衣服給你看看。”
……
蝴蝶結歪歪扭扭,時鸢始終低着頭,好藏住眼底幾近決堤的淚意。
“我現在都會了。”
陳朝予,沒有了你,時鸢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即使一路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