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剛過小暑,蟬鳴聲聒噪的厲害,太陽把樹葉都曬蔫了。
姜落剛拍完一套造型,坐在車上用紙巾擦着額頭上的汗。
砰——
車門被狠狠關上。
“來,姜落,給你買的冰咖啡。”經紀人把咖啡遞給他,有些不滿的說,“這麼熱的天出外景,咱們都這麼配合了,還嫌這嫌那的。擺明了就是挑刺兒。”
姜落搖了搖頭說:“算了,這個攝影師雖然脾氣不好,但是水平還可以。”
程松仍是皺着眉:“得了吧,你幫他說什麼話呢。他就是看人下菜碟的尿性,遇見紅的就他媽跟舔狗似的,恨不得捧到天上。我這兩年的脾氣真是好了不少,還能壓着火氣陪笑臉,換成以前早就撂挑子不幹了。說到底他就是嫌咱們……”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是沒說下去。
空調吹了一會兒,燥熱被壓了下去,姜落看向窗外。
現在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站着不動都出汗,更何況姜落站了将近三個小時。但這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這兩年他的處境的确不好,已經很久沒戲拍了。
他剛出道的時候也火過一段時間,但是這個圈子更新換代太快,就像是昙花一現,姜落本人其實并沒有什麼感覺,就是程松替他不值。
“說到這兒我就生氣,你看看你,顔值、實力哪樣沒有?大好的青春全部浪費在這個傻逼公司裡了。”程松道,“到時候合同一到期,咱買一送一,我陪你一塊兒走人。”
姜落沒說話,喝了口冰咖啡。
程松是個暴脾氣,但是人不差,跟他東跑西跑的,最多就是氣急了吐槽幾句,也沒有過怨言。
“到時候一進嶽導的組就好多了。”程松道,“我現在還跟做夢似的,你說這麼大個餡餅怎麼會砸咱們頭上。”
姜落咬了咬吸管:“可能是最近運氣變好了吧。”
程松:“有可能。”
前段時間有個資源找到了姜落頭上,剛開始他跟程松都以為是名不經傳的小制作,誰知道導演跟合作的演員都是單拎出來名字就是圈内響當當的人物。
雖然題材是同性的,但架不住團隊強大,不用想就知道有的是人願意往裡擠。
程松說,“說真的,我是沒想到沈朔會接這種片子,一個混電影圈兒的,居然會下海拍片。”
提起沈朔,他可以一點不漏的說出沈朔出道以來的經曆。
十五歲的時候出演了人生中第一部電視劇,出道既巅峰,一部劇讓他大紅大紫。畢業之後就開始朝大熒幕上發展,資源好,一合作就是名導。
在這個更新換代快如流水的圈子裡,他一直在最頂上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的,好像生來就是焦點。
本來姜落是沒報什麼希望的,誰知道試鏡沒過多久就被制片方約去談了檔期,簽了合同。
車窗被敲了兩下,攝影助理在外頭說道:“姜老師,我們準備拍攝了。”
“知道了。”姜落應了一聲下了車。
姜落忙完回到車裡,外邊的天色已經黑了。
程松問道:“回家?”
“嗯。”姜落點了點頭,閉上眼,思緒不知不覺就飛得有些遠,他曾經跟沈朔同校過,兩個人唯一一次交集還是在朋友的生日聚會上。
姜落不太喜歡這種場合,那次是實在推不開,他到的晚,包廂裡已經坐滿了人,沈朔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虛握在杯子上的手指修長白淨,喝水的時候能清晰的看到喉結側邊有顆痣。
上學的時候沈朔的名氣就已經很大了,長的也是真帥,戴了頂黑色鴨舌帽,白T,黑色牛仔褲,簡簡單單的搭配卻仍然讓人移不開眼。
他身邊圍得人多,沈朔家世好,在圈子裡混的也好,有的人不想攀關系也想在他面前混個臉熟。
沈朔遊刃有餘,無論别人說什麼都能漂漂亮亮的接下去,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親近。
姜落那時候就覺得他挺厲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着他跑。
雖然這麼長時間過去,可能沈朔對自己早沒印象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姜落回神兒,是他發小打來的電話。
姜落朋友不多,方北是他從小從小玩到大的。
接通那頭聽起來很嘈雜。
“姜落,今天我酒吧開張,過來我請你喝酒啊。”
姜落“嗯”了一聲:“那你把地址發我吧。”
挂了電話程松問:“誰的電話?”
“方北,他酒吧開張要我過去捧場。”姜落說,“你去嗎?”
程松:“我就不去了,今晚還有個局,你酒量不好,少喝點,早點回家。地址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
程松直接開車把他送到了酒吧,他來之前跟方北發了條微信,到的時候他人已經在入口處等着了。
方北搭上他的肩:“走,我給你調杯酒,新學的。”
姜落在吧台前坐下,看着方北鑽了進去,裡面站了個穿灰色背心的男人,他很高,目測有一米九,胳膊上一圈英文字母刺青,應該就是這裡的調酒師。方北拍了拍他的肩道:“讓個位置,我給我朋友調一杯。”
那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讓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