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擡起頭，他皮膚本來就白，因為喝了酒臉頰微微泛紅。
沈朔繞過來抓住他的手臂說：“那我就先帶他走了。
這幫人也沒攔。
沈朔拿着兩人的外套帶他出了包廂，然後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了姜落腦袋上，把帽檐往下壓了壓。
姜落酒品很好，也不亂動，任由人擺布。
“胳膊，外套穿上。”
姜落聽話的擡起胳膊。
“換個人不一定有這待遇。”沈朔慢條斯理的幫他把領子翻出來，又沒忍住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喝這麼多幹什麼。”
姜落小聲道：“高興。”
沈朔微微彎腰平視他的眼睛：“為什麼高興？”
姜落搖了搖頭：“不知道。”
“喜歡跟我待一起？”
這個問題隔了很久，久到沈朔以為他不會回時，姜落才緩緩點了點頭。
沈朔笑着直起身，屈指在他帽檐上輕輕敲了一下。
到了停車場的時候，司機已經到了，今晚沈朔喝了酒，就提前發了消息，他幫着拉開了車門：“哎呦，這是喝多啦？”
“嗯。”沈朔把人放進後座，又打開後備箱拿出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到姜落手上：“難受嗎？想不想吐？”
姜落搖搖頭，接過水喝了幾口。
司機系好安全帶，轉頭問道：“去哪兒？”
沈朔想了想，這個地方離酒店還有段路程，去他家十幾分鐘就能到：“回我家吧。”
喝完水之後，姜落就靠在椅背上，就算在喝醉酒的狀态下他的坐姿也仍然規矩，雙手搭在膝蓋上，呼吸間胸膛緩緩起伏，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因為角色關系，他的頭發留得有些長，沈朔伸手把他遮擋在眼前的幾縷頭發撥開，姜落臉上的妝已經卸幹淨了，平常不拍戲的時候他基本都是素着一張臉，跟帶妝區别不大，皮膚白淨沒有一點瑕疵，特别是那一雙眼，瞳孔又黑又亮，盯着人看的時候認真專注。
怎麼能有人喝醉了還這麼乖。
……
車緩慢駛入别墅區，姜落沒一點戒備心，看看周遭陌生環境問也不問，跟着沈朔就下了車。
沈朔單手扶着他的腰，指紋解鎖，這地方他其實很少回來住，大多時間都在四處跑通告，冷冷清清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
沈朔彎腰拿出拖鞋：“換上。”
姜落照做，最後還不忘把自己的鞋子好好放進鞋櫃裡。
次卧太久沒人住，沈朔也懶得打掃，又怕有個突發情況的不能及時發現，就打算在旁邊的沙發上将就一晚，他抱出枕頭被子簡單鋪了，然後又出去倒了溫開水，裡面兌了點蜂蜜：“把這個喝了。”
姜落接過喝了半杯。
“喝光。”
即使已經困得快睜不開眼了，但姜落仍然照做，乖乖的喝得一滴不剩。
沈朔覺得體内的禽獸天性又壓不住了，他開口：“衣服脫了。”
姜落眨了眨眼，盯着沈朔的臉看了片刻，然後擡手拉開了外套拉鍊，再然後是裡面的T恤，一扯便露出了一截細白的腰身，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緊實勻稱的。
沈朔絲毫不避，大大方方的盯着。
到褲子的時候姜落的動作微微一頓。
沈朔今晚已經不打算當人了：“怎麼不脫了？我幫你？”
姜落搖了搖頭，臉頰比剛喝醉那會兒更紅了。
沈朔一笑：“這會兒知道害臊了？剛才不是放的挺開的？”
沈朔今晚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興緻，逗了姜落半天，看人臉紅成煮熟的蝦子才滿意的去衣櫃裡找出了套幹淨的衣服。
但這衣服穿上之後不怎麼合身，大了。
沈朔走上前幫他挽好袖子跟褲腳，把人扯到床上安頓好，姜落是真困了，在車上的時候就眼皮打架，現在一沾床就閉上了眼睛。
手機“嗡嗡”震動的聲音響起，是他經紀人打來的電話，沈朔走遠了兩步接通。
夏煙問：“你今晚又去喝酒了？”
“通風報信的速度還挺快。”沈朔在沙發上坐下。
“偶爾喝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别過量。”夏煙直切主題，“郵箱裡的本子都看了嗎？”
“還沒，最近忙。”沈朔在沙發上躺下，把筆記本翻開擱在腿上，怕吵到姜落睡覺還特意塞上了耳機，“現在正好有時間，我看看吧。”
夏煙說：“嗯，都是篩選過的，其中有部是宋峰遠導演的電影，大投資大制作……而且宋導跟我說，這個角色非你不可，我看了看時間上也正合适，殺青之後隔兩個月就能進組。”
說到這兒了，夏煙忍不住問了一句：“說到這兒了我還是想問一句，有那麼多好本子你不接，怎麼跑去拍同性劇了。你現在這個階段需要考慮的是商業價值，而且現在國内是什麼風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正處在敏感的浪尖上，這部劇拍完之後能濺起多少水花你想過嗎？”
“一切都是為了藝術。”沈朔扯淡。
夏煙說了半天聽見這句話差點心肌梗塞，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姜落忽然哼了一聲，把身上的被子掀了。
“你先等會兒。”沈朔把電腦随手一放。
夏煙頓了頓問：“你那邊有人？不是在家嗎？”
“嗯。”沈朔十分坦率，一邊幫他蓋被子一邊回，“今晚有個小學弟喝多了，我就順手撈回來了，平常看起來挺老實的，睡覺的時候還挺不安分的。”
夏煙心裡已經隐隐有了答案，但還是問道：“這學弟是誰？”
“你猜猜？”
隻要是熟悉沈朔的人都能聽出他現在心情不錯。
夏煙試探着說：“跟你在一個劇組的姜落？”
“神機妙算啊。”沈朔笑道，“還是你在我這兒裝隐形攝像頭了？”
“你平常不是不愛管閑事嗎。”夏煙說。
沈朔無奈：“在你們眼裡我是不是挺混的啊？”
話音剛落床上的姜落可能是嫌熱，腿一動又把剛蓋好的被子踢到了一邊去。
沈朔啧了一聲抓住他的腳踝，威脅：“再亂動就把你捆起來。”
夏煙：“……”
沈朔怕他亂折騰，半夜受涼，直接把人裹成了個蠶蛹。
夏煙說話不喜歡彎彎繞繞，直接道：“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你别是對人家動了心思吧？我之前就說過，你的性取向、喜歡誰那是你自己的選擇跟權利，但是戀情動向工作室這邊還是要知情的，最起碼得有個心理準備，應對策劃，你現在站的高了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是姜落的處境跟你不一樣。”
沈朔：“早了，沒到那步。”
“時間也不早了，你看本子吧，看完之後明天給我回信。”
挂斷電話之後，沈朔低頭看了姜落一眼，他動了幾下，委委屈屈的在“蛹”裡翻了個身。
沈朔盯着他蓬亂的發頂，沒忍住，用力揉了一把。
-
酒精作祟，直接影響了姜落的生物鐘，一覺睡醒之後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姜落盯着天花闆愣了下神，然後又看了看這房間裡陌生的陳設，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晚的記憶逐漸回籠後，姜落尴尬的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他昨晚都做了什麼？！
姜落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穿了件睡衣，但是衣服是怎麼換的他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沈朔已經穿戴整齊，倚在門邊問道：“醒了？”
姜落埋着頭，耳朵已經紅透了，他小聲說道：“沈老師，昨晚我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你還挺讓人省心的。”沈朔說。
姜落小心翼翼的問：“我……應該沒發酒瘋吧？”
“沒。”沈朔走進來把窗簾拉開，“但是你喝多了有個毛病。”
姜落心一涼，心想自己不會在沈朔面前失态了吧：“什麼毛病？”
沈朔決定吓唬吓唬他，于是臉不紅心的扯謊：“你在我面前脫衣服。”
姜落有些崩潰，愣了半天都沒緩過神來，他一直以為自己酒品還不錯。
“昨晚我還在沙發上将就了一晚上，早上起來腰都是疼的，你說怎麼辦吧。”
為了讓人愧疚，沈朔演得煞有介事。
雖然他在生活品質上從來不會虧待自己，這地方雖然不常住，但是家具的舒适度卻沒得挑，寬度也足以容納兩人。
姜落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低頭認錯：“沈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喝多的，我以為度數不高，就沒忍住多喝了幾杯。昨晚還是你的生日宴，因為我應該都沒玩盡興吧。”
沈朔在他額頭上彈了下：“逗你呢。”
姜落懸着的心放了回去：“吓死我了。”
“以後還敢喝這麼多嗎？”沈朔笑着問。
姜落忙搖頭：“不敢了，好喝也絕不貪杯。”
沈朔點了點頭，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咱們這個圈子多複雜不用我告訴你吧，昨晚是我，換成别人怎麼辦？你就不怕有人意圖不軌……”
把你扒了吃幹抹淨，沈朔把後半句吞了，沒說的那麼直白。
“我在别人面前應該也不會這樣。”姜落小聲道。
沈朔挑眉：“對我這麼放心？”
姜落點了點頭。
“那我得告訴你兩點。”沈朔看着姜落的眼睛，“第一，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第二，我喜歡男的。就是說你昨晚醉醺醺毫無意識的躺我床上，我可能沒辦法坐懷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