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鏡拍完，嶽遠立刻安排人調整機位跟燈光，準備繼續拍下一場。

機位調好後，兩個主演就位，打闆後沈朔就立刻進入了角色，跟好的演員搭戲會不自覺地被引進情緒裡。

兩個人在小巷裡沉默的站了一會兒。

江鹿鳴這個性格瞻前顧後，這幾年裡，他想了很多，但是有很多想說的話在這時都哽在了喉口，就連假裝放下像朋友那樣随便說兩句話都做不到。

沈朔看着他的臉，首先打破了沉默：“這家店是你開的？”

“不是，我在這裡打工，當學徒。”姜落說。

回完這句話就又是沉默。

姜落咬了咬唇，開口，沈朔問：“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現在我跟我弟兩個人都有收入了，日子過得沒那麼緊巴。自從我大病一場之後我弟也懂事了，能幫我分擔不少。”姜落說完，扯出了一抹笑。

沈朔聲音很淡：“嗯，那還挺好的。”

“那你呢？”

“就那樣吧。”

兩個人轉頭，對視。

“那你怎麼會突然來北城，這就是個小地方，根本就沒什麼娛樂場所。”姜落一笑，臉上有了一絲沒話找話的窘迫感，“挺枯燥……”

沈朔盯着他的眼，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那你來這兒幹什麼？”

話題挑破，擺在這兩個人面前的問題被撕開暴露了出來。

姜落沉默了半晌。

“你說不出來就算了。”沈朔搖頭苦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

鏡頭定格在沈朔的背影上，然後又轉向了姜落，他腿動了動，像是想要追上去，但是卻仍然在糾結，懊惱、不舍、痛苦……多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咔！”嶽遠站起身，“很好，情緒特别飽滿啊。”

姜落拿起外套披在肩膀上，情緒抽離出來才覺得冷，搓了搓手。

“可以啊，越來越細膩了。”沈朔說。

姜落眼睛彎了彎：“是沈老師演技好，引導我入戲。”

“誇你就是讓你驕傲的，不用謙虛。”沈朔把手裡的煙熄了扔進垃圾桶裡，然後轉頭看向姜落，“簽約新公司的事有着落了嗎？”

姜落說：“現在其實還不太确定，但是可能會簽進嘉誠。”

“那挺好的，嘉誠待遇不錯，而且也沒那麼多幺蛾子。”沈朔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沈老師這手相看的準不準？”

姜落忍不住笑出了聲：“準。”

“以後都給你免費看。”

沈朔伸出手，幫姜落把立起來的領子翻好，他手指上沾染了一股很淡的煙草味，無意蹭過他脖頸的肌膚，有些癢。

姜落強忍着想縮脖子的沖動：“沈老師今天是不是沒戲了？”

“嗯，跟你說幾句話就走，有個活動。”沈朔說，“連軸轉，這部劇殺青之後還得無縫銜接進組，沒休息的時候。”

說起殺青姜落突然想到，可能再有半個月這部劇就拍完了，進組之後時間過得太快，光是聽見這兩個字眼就已經有點舍不得了。

沈朔微微俯身看向他的眼睛：“怎麼一說起殺青感覺你情緒有點低落呢。”

姜落感覺自己沒表露在臉上，沒想到沈朔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他情緒有些不對，他低聲道：“有點。”

“怎麼？舍不得？”沈朔眼睛裡帶了點笑意。

姜落點了點頭：“舍不得。導演雖然有些時候嚴苛了點但是真的能學到不少東西，劇組的氛圍也很融洽，盒飯也很好吃。”

沈朔故作失望：“原來是舍不得劇組，我還以為你是舍不得我呢，連盒飯都算上了。”

話音剛落，喇叭聲響起，沈朔的保姆車到了。

沈朔看着姜落，笑了一下直起身：“走了。”

他拿起帽子扣在頭上，剛要轉身，就聽見姜落小聲：“舍不得。”

姜落的耳朵已經紅透了，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羞。

“也舍不得你。”

出了這個劇組沈朔回歸大熒幕，他很大概率還是奔波在小制作粗制濫造的劇裡，殺青之後兩個人可能就再也沒有什麼交集了吧。

沈朔轉身在他發頂揉了一把：“嗯，我聽見了。”

*

為了拍攝方便，劇組直接租下了一個小房子，裡面布置得很溫馨。

今天還有場夜戲要拍，幾個演員圍着小太陽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