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追沒答他的話,隻道:“太子府回不去,近來你可去本座府上暫住。”
裴厭辭想起方才這人舔舐自己肩膀的一幕,瞥了眼自己破碎的衣裳,還是堅定地拒絕了。
“多謝千歲美意,但我還有幾個同伴,恐怕叨擾了千歲,惹您厭煩。”
棠溪追也沒強求,讓手下将毋離幾人也一并放了,讓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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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厭辭走出大獄時已經接近午時,棠溪追還送了他一輛馬車,讓他們免受行路之苦。
因為安京實在是太大了。
看在無疏的面子上,裴厭辭也讓棠溪追把越停放了出來,這人眼神沒有了初看時的灑脫光彩,仿佛被網住了一般,眼裡霧蒙蒙的,瞧不透情緒。
主動提出要趕車的毋離甩了甩鞭子,問裴厭辭,“大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裴厭辭報了個客棧名字,正是辛海三人落腳的地方。
說完之後,他就抱胸坐在裡面閉目養神。直到馬車停下,他才睜開眼睛。
“大哥小心。”毋離先跳下了馬車,伸手扶他下馬車。
“今天挺勤快啊。”裴厭辭随口道。
“嘻嘻。”毋離笑了兩聲,“這不能出來全靠大哥嘛。”
四人進了客棧,先在大堂随意吃了點東西,裴厭辭手疼,沒有力氣,拿着湯匙有一口沒一口吃着,舉起時袖子後縮,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的猙獰。
毋離和無疏愣了一下,低頭繼續扒飯。
“裴老弟。”
身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問候。
四人看去,是崔南。
“你們怎麼在這?”他走到近前問道。
“事情成了。”裴厭辭簡潔明了道,“客棧可還有房?我們幾人打算在這落腳一段時間。”
崔南一聽大喜,勾着他的肩膀就往掌櫃那處去,很快開好了三間房。
“我和大哥一間,無疏和越停一間,隻要兩間就行了。”毋離道,“省一間房錢呢。”
無疏贊同地點頭,“咱們月錢可禁不得這麼鋪張浪費。”
“你們倒是會過日子。”裴厭辭拍了拍無疏的後腦勺,恨鐵不成鋼,“你還贊同。”
無疏摸着腦袋,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瞅着他。
“我自己一間,毋離和越停一間,無疏一間。”裴厭辭道。
“額?”毋離愣了,“為甚?我一直跟你同一個屋的啊。”
“因為你睡覺打呼噜。”
毋離不知想到了甚,了然地點點頭,帶着無疏和越停先上樓。
裴厭辭先去了辛海的三人的房間,簡要說了昨晚的事,末了拱手道:“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幾位大哥幫個忙。”
“何事,你說。”辛海粗噶模糊的嗓音此刻抑制不住地歡喜。
“是書院和方大儒那邊的事情。”
太子失勢,方才他和棠溪追已經打好了招呼,崔涯那邊不會幫忙救人。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樣,書院和方大儒才會帶着他們集到的銀子,來求他。
辛海三人不懂裴厭辭的打算,但說要幫忙,他們心裡是樂意至極的。
把一些事情安排好,裴厭辭回到自己房間,發現毋離他們給自己留的是三間屋子裡最好的那間。
恰在這時,毋離和無疏一人端着一碗菜上來,裴厭辭在門口笑道:“你們倆這突然兄友弟恭起來,我倒是有點不适應了。”
“多來幾次不就适應了。”毋離一臉狗腿道,“方才都見你沒吃幾口,怕你餓了,我和無疏吩咐廚房另外燒了兩樣菜,快吃吧,等吃完了這幾日好好歇着,别出門亂跑了。”
裴厭辭定睛一看,一碗鼈燒羊肉,一碗酒糟泥鳅。
“這是不是……有點補了。”
“你今兒個遭了那麼大的罪,補一補是應該的。”毋離愧疚地放下碗。
裴厭辭心裡難得浮起一絲感動,“也沒甚大不了的。”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曾想也能收到一分溫暖的善意。
這人沒白救。
“哪能沒甚。”毋離立刻義憤填膺起來,“我就瞅着那老閹兒不是甚正常人,好端端的人,給折磨成這樣,活該天殺的斷子絕孫。”
“這話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說。”
無疏哽咽起來,“大哥,你是為了救我們出來,才委身于他們的吧?”
“等等,委身?”裴厭辭擡手阻止他們說下去,“我何時委身于棠溪追了?”
他怎麼不知道。
“你從他那裡出來,衣裳都換了一身。”無疏眼眶紅了。
毋離痛心疾首,“還裝成沒事人的樣子,明明手腕都腫了,身上指不定還有甚傷,所以才不讓我跟你睡一屋。”
“那狗閹人還知道送你馬車,算他有點良心。”
“那些内監果然沒一個正常的,就喜歡在床上折磨人。”
“你們别說了!”裴厭辭羞憤交加。
孤的一世清白,都要讓你們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