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那婚事?
她快及笄了,此次回去婚事就該提上日程了,也許是有人不願姜、淩兩家結親?
姜婉枝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張人臉,不禁猜測起來。
若非是她?
—
之後一路上再無出現意外,馬車行了幾日便到了京都境内。
因為姜婉枝在客棧裡睡過了點,直到客房門被聞蟬衣一腳踹開了才不情不願爬起來,其實這裡面慘着點故意拖延的心思,她不想那麼快就回去。
這也就導緻到達京都的時候已經到深夜了,然而城門已經關了,馬車停了下來。
姜婉枝坐在馬車裡正慶幸着可以晚一天回姜府時卻突然聽見沉重的城門緩緩推開的聲音。
馬車還停着未前行,四下皆靜,聞蟬衣坐在馬車外沒說話。
姜婉枝聽見開門的聲音心下一驚,怔愣一瞬後仔細聽着外邊的動靜。
這是誰來了嗎?
又幹等了少頃也沒交談聲,直到開城門的聲響都停了,這會兒是真的徹底安靜下來了。
姜婉枝最後實在忍不住将簾子掀開了一條縫隙,腦袋湊近看向外面。
京城外荒涼的夜風吹了些進來,在她青陽耽擱的那天夜裡着了涼,現在身子還有些不适,此時鼻子倏然有些癢,她強行忍了忍。
聞蟬衣不知何時離開的,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姜婉枝盯着不遠處的城門口,依稀能夠看到那身形颀長,紮着高紮發的人正端坐在馬上對着這邊,整個人自帶一陣冷意,陰影蓋住了臉,快要融入夜色,看不清情緒。
僵持了片刻,那人便騎着馬慢慢朝她過來了。
難道連蟬衣姐姐也打不過那人嗎?不然為何無聲無響的就這麼不見了?
若是連蟬衣姐姐都打不過那她就更不用說了,更何況她此時還手無寸鐵。
姜婉枝咬唇謹慎的緩緩放下了簾子,在想好對策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她方才看了那人手中并無持箭,在對方靠近之前她至少還是安全的。
姜婉枝慢慢的擡手攥緊的頭上的簪子小心拔下來,思索着這個東西怎麼樣對人造成的傷害最大,仔細的聽着馬蹄聲估摸着那人離自己的距離。
片時,馬蹄聲停了,隻聽見那人從馬背上跳下來的動靜。
腳步聲越來越近。
姜婉枝與對方僅有一簾之隔,不禁屏住了呼吸,捏着簪子的手暗自發力,手心已經冒了冷汗。
少刻,簾子緩緩被人掀開了一條縫隙。
透過縫隙瞬息便看到簾前那道黑影。
郊外漆黑一團,夜風陣陣,從縫隙鑽進拂過她的臉。
姜婉枝在簾子掀開的瞬間迅速捏緊簪子,奮力精準的朝那人喉嚨刺過去。
那人似是沒有任何防備,見她刺過來時,怔愣了一瞬,在發簪将要刺上喉嚨的前一刻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
雙方力量太過懸殊,姜婉枝手腕被人抓着動彈不得,正不知道下一步該不知道時,隻聽見對方冷不丁的開口。
“腳步發力跳出來再刺。”
少年的聲線偏冷,卻聽起來幹淨很舒服。
姜婉枝剛要有動作須臾之間便聽見他的話,鬼使神差的就照做了,身子用力前傾一縱從馬車裡跳出去,手腕更好施力的使勁朝他刺過去。
對方往後一仰,順着她刺過去的力度而身子往後移一段距離。
不再受馬車的限制,能夠施展的空間更大,靈活度也更高。
姜婉枝在半空中從他上方翻過去,從而徹底掙脫了那人的手,而簪子還沒來得及收回,落地時直接将對方的墨色發帶一道順了下來。
少年背對着她青絲一霎全傾瀉了下來遮住了側臉,單看背影便極好看。
姜婉枝站穩了看着手中的發帶,又看向那人,一時間尴尬的不知說什麼。
對方情緒格外穩定,似是對此并不意外,隻是淡淡道:“悟性不錯。”
很明顯這人功夫要她好上許多,她雖跳出了馬車能逃,但隻要他想抓人,她最後肯定是逃不掉的。
姜婉枝捏着他發帶,盯着不遠處對方的背影,慫慫地走到他身後,一瞬間腿有些發軟,下一刻直接“咚”得跪坐在地上了。
由于跪的太過突然,姜婉枝下意識的用力一把拉着他的衣袖,然後外衫被她扯下一大半。
“……”
少年衣衫不整的低下頭,眼神複雜的瞥了她一眼,随後視線落在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姜婉枝弱弱的松開手,磕磕絆絆:“大、大俠饒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俠?”那人重新理好外衫,聞言又垂眸看她,眼神帶着些許不解。
姜婉枝剛想再說什麼,對方卻忽然蹲下來與她對視,目光認真的直盯着她,聲音平淡語氣裡帶着幾分執拗。
“你先将我認清了。”
兩人的臉相距的十分近,姜婉枝仔細的瞧着他的模樣,眨了眨眼睛,心想。
這人生得好漂亮。
烏黑濃密的長睫下一雙透亮淡然的漆眸,眉眼清冷幹淨,柔順長墨發從肩上滑落下來,身上帶着一股清新的冷香。
姜婉枝猛地想起來昨日聞蟬衣好像同她講過自己有事要先離開,會有人來接她回家。
嘶,不過這人的長相怎麼好像有些熟悉。
姜婉枝覺得些許不對勁,不禁擡起雙手捧起對方的臉,皺眉越發認真的盯着他,驟然好像想起來了。
夏夜裡的城外的溫度并未降很多,姜婉枝感覺自己滾燙的手貼在少年微涼的臉頰很舒服,忍不住想多貼了一會兒。
對方并未抗拒,隻是在她的手貼上自己臉的那一瞬間,垂下的長睫顫了顫,察覺她神情的變化,問道。
“……認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