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搖搖頭,她并沒當真,更不似春桃這般往那方面想去,畢竟在京中她見過不少李應澤這樣的富家少爺,為了花魁娘子的纏頭,一擲千金,五陵縱馬的比比皆是,興許又是眼前青年那不知而起的争勝心了!
陸瑤心裡早就被那十年的宮廷生活磨得波瀾不驚,早已無那般少女情懷,此般前來複州是為了自己的茶道事業,那會往那般方向想去。
聽到陸瑤謝自己,原本李應澤還心裡一喜,但看過去,陸瑤依然還是那副波瀾不驚,淡定自若,嘴上挂着淺淺微笑,宛如嵌在她臉上的表情一般,李應澤有些不悅,想想在京中時,自己甩張手帕,稍微向那些貴女好顔色幾句,她們都……
罷了!罷了!不識擡舉!
李應澤撇撇嘴,看着陸瑤的表情,心裡腹诽了幾句,将頭别過一邊,直到崔大人命人駕來馬車,他方才憋着一肚子氣随着陸瑤她們上去。
……
複州城離苦家村算不上很遠,自然也算不上近,從天蒙蒙亮,到快中午的時候,才到了複州城們。
陸瑤聽到人聲漸漸多了起來,挑開簾子向外望了一眼,不出她所料。
複州城很是貧瘠,城牆年久失修,連城門的牌匾都有些歪斜,來往的行人身上少有錦緞,穿着粗布、麻織的最多,甚至連守衛城門的士兵兵刃甲鞘上都有斑駁鏽迹。
陸瑤搖搖頭,剛想放下簾子,卻不想車内,李應澤突然轉過臉來,此時他臉上不再見那般從容的笑意,語氣也不像先前般有些急躁和輕浮,雙目重重的沉下來,臉上露出陰霾的表情,沉聲道。
“看來穆……他們說的沒錯,兵備老舊,年久失修,甚至還有傳言,前年對抗戎人大勝,率軍将領想殺牛慶祝,卻發現連續幾把刀都捅不進牛皮裡……這般兵備,如不是我朝兒郎勇武,用血肉堆砌,怕是這邊境門戶早已洞開!
将士們尚且如此,如何保護百姓!”
“嗯……李、李公子慎言啊!勿談國事!勿談國事!”
聽的李應澤的話語,春桃吓的一哆嗦,國朝現今内鬥激烈,這些關于時政的話語,向來是敏感議題,京中因此還抓了不少敢仗義執言的書生、人士,所以聽到李應澤這一番話語,春桃自然是害怕的。
“咳咳!嗯!”
李應澤一聽,也知自己失言,連連咳嗽打算岔開話語。
陸瑤也未接話,隻是看了看眼前的場景,才幽幽的搖了搖頭,作為重生回來的人,她自然知道未來将發生什麼。
一年後,戎人和狄人不知為何聯手,突然趁夜犯境,殺至複州城下,駐守的林将軍、三皇子孤守六十日将城中糧食吃完,然後為穩定軍心,三皇子甚至自斷一臂讓軍士們分食,才堪堪守住複州城等到在遼州城駐守日夜趕來的大皇子的救兵,而後梁水之戰,三人雙雙殉國,才堪堪保住國朝邊境……
如果自己可以改變就好了……
陸瑤握了握拳,心裡暗暗下定一個主意,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話,定要支援邊軍,将未來這場慘烈的戰鬥改變,不讓死傷這麼多人,而且陸瑤其實自己也有私心。
當初在宮中逼迫她的二皇子本就是當今聖人性情最是暴戾,最是無謀的皇子,原先沒有那麼多人轉頭他門下,就是因為大皇子、三皇子殉國,二皇子一躍成為了長子,按宗法,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所以才有那麼多人不情不願的加入二皇子的陣營。
陸瑤心想李胤芳那副模樣,心裡不自覺的就泛起膈應來,國朝要是交予這種人手上,怕是被戎狄破邊也不過時間問題吧……
遂即,她無奈的搖搖頭,放下簾子,閉上眼睛端坐在車内,閉目凝神開始思索起其他問題來。
……
不久,馬車搖搖晃晃到了複州城中,很快便到了崔大人口中所述的茶館的附近。
一下車來,陸瑤立刻明白當初為什麼崔大人和那個見過這個茶館的村民能笑的這麼開心。
如是她不是利益相關人,不是這茶館的繼任人,恐怕她見的如今這滑稽模樣她能笑得比他們還開心!
在熙熙攘攘,人頭湧動的鬧市街頭,一個破破爛爛,主樓已經有一半塌陷的建築物“鶴立雞群”一般的處在周圍建築良好、精美的店鋪正中,如同一隻烏雞落在了鳳凰群,直叫人沒眼看去!
“到了!陸家茶樓……不是我說,陸小姐,你……您真的打算接手這爛攤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