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這一覺睡得很是踏實,昨夜甚是乏累,竟不知不覺便陷入沉睡之中。
不過陛下的寝宮就是好,床榻比沁宜軒的要舒服得多,殿内也涼快得很,以至于她還覺得有些冷,幸而迷迷糊糊之中抓了衾枕蓋着,後半夜才暖和了些。
果真是陛下的萬戚宮,連衾枕都比旁的寝宮要特别些,蓋上去一夜都是暖乎乎的。
“貴人?”芮兒試探性地喚了一聲,腳步輕輕。
昭昭已經賴在床榻上有了好一會兒了,她實在是不舍得起身,隻窩在床榻上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聲音嗡嗡的。
芮兒湊近了些:“貴人,現下已快午時了,咱們該起了。”
見昭昭還是懶懶提不起精神的模樣,芮兒便想起貴人,如今已是蕙姬了,蕙姬應當還不知道陛下冊封賜号之事,當即變得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地禀報道:“貴人!您還不知道吧!陛下已将您的妃位晉升到姬位了,還給您賜号為蕙,往後您就不再是貴人!而是蕙姬娘娘了!”
“嗯嗯。”昭昭依舊沒動,嘴上胡亂應了一通。
芮兒滿臉疑惑,伸手輕輕搖了搖昭昭:“娘娘,晉升妃位,您不開心嗎?”
“開心呀,我很開心呀,你看不出來嗎?”昭昭拉開蒙住整個腦袋的衾枕,一個鯉魚打滾便坐起身來。
芮兒盯着昭昭瞧了好一會兒,最後小聲嘟囔着,那還真是看不出來。
芮兒欲言又止,猶豫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對了娘娘,咱們午時還是在陛下這用飯吧。”
“為何?”
“好幾位娘娘......現下都在咱們沁宜軒呢。”芮兒小心翼翼地瞧着昭昭的臉色。
“無需慌張。”昭昭寬慰似的拍了拍芮兒的肩。
芮兒一聽,心中的擔憂害怕立馬消減了不少,她就說嘛,娘娘深受聖恩,怎會對此等場面生了畏懼之心。
“就聽你的,咱午時便在陛下這兒用膳。”
......
......
......
還是高估娘娘了。
......
上書房。
瑞福攜着一小太監進殿,動作利索地給陛下換了杯茶水,生怕聲音大了擾了殿内的清靜,隻又低聲勸道:“陛下,該用膳了。”
本以為陛下會如同往日那般拂袖示意他們退下,還想着大着膽再勸兩句,陛下用膳總是沒個準點,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雖心裡着急,可也拿陛下沒轍,誰敢忤逆陛下?
可沒成想此次陛下竟是開口問了句,“蕙姬可還在萬戚宮内?”
瑞福心裡一驚:“回陛下,蕙姬娘娘還在寝宮呢。”
看來這蕙姬娘娘在陛下心中真是有所不同。
“那便回宮用膳,”李行韫結束最後幾筆批閱,頭也不擡,視線仍聚焦在奏折上,“讓蕙姬點膳。”
“喏。”
待到李行韫回到寝宮,已估摸有半個時辰了。
此刻膳食已然布上,昭昭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前,聽見太監禀報的聲音,像是一刻也耐不住般,登時立了起來,朝陛下迎了過去,聲音略有些虛假浮誇:“陛下!”
不料還沒靠近李行韫,就被他神色淡淡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額頭:“在孤的寝宮,愛妾無須多禮。”
意思便是叫她不必在寝宮演戲。
“噢。”忽地被摁住,昭昭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下一瞬又變得十分乖巧:“諾。”
用午膳前,李行韫一向都要先将将厚重的朝服換下來,他擡腳往内殿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愛妾給孤更衣,可好?”
他分明就是在說給孤滾進來。
“為陛下更衣,乃妾之幸事。”昭昭心裡跟個明鏡似的,但面上卻是得體一笑,一舉一動再溫婉動人不過。
内殿的門一掩上,李行韫便是一步一步緩緩逼近昭昭,眸色之間晦暗不明,現今哪還有方才外面那般言笑晏晏的半點模樣。
昭昭哪裡知曉他又在心裡揣度着什麼,隻能不斷後退,就在她欲趁機溜出内殿之時,李行韫蓦地伸手抓住她的後頸,輕松禁锢住昭昭的下一步行動,來自指尖冰涼的觸感瞬間席卷了昭昭的整個脖頸。
“不是很會演戲麼?”李行韫俯低身子,緩緩開口,話裡帶着譏諷之色,“現下怎麼不再演給孤瞧瞧?”
“妾不敢。”誰敢招惹他啊?
“不敢?”李行韫又重複了不敢二字,卸了手勁,眼神玩味,“孤倒是覺得你膽子大得很。”
“否則昨夜,”李行韫随意丢下身上的外袍,半個身子倚在軟榻上,“怎會在孤的榻上?”
......
昭昭心中無語,自暴自棄地勉強一笑:“妾惶恐。”
李行韫倒也沒抓着這樁事不放,長指一晃:“茶。”
昭昭乖乖地奉上茶。
才抿了幾口茶,榻上這位大爺又開始發話,“伺候孤更衣。”
“陛下今日穿哪件衣裳?”昭昭瞧着内殿已經挂上了幾件常服。
“你覺着呢?”
“這件烏金縷金祥雲紋袍和這件鴉青白帶水紋衫,還有這件藏藍遊鱗紋袍也不錯,陛下要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