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立刻停住馬車,轉過頭回道:“怎麼了,殿下?”
“安排些人手,殺了南州,做隐蔽些,最好不要叫陸成雪知道。”
“是。”
一場鬧劇過後,陸成雪的頭隐隐作痛,那日三皇子為拉住她失控的馬,摔下懸崖,她本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竟是招惹上一條毒蛇。
早該明白,皇家的人怎可能良善。
沈複回如今可以自由出入相府了,他因去書館買書,不知陸成雪方才又經曆了驚險的一幕。
他見南州坐在院子的涼亭下悶悶不樂,遂走到他身邊,拿出一塊在街上買的吃食,遞到南州嘴邊:“遇到什麼問題了,跟為師說說?”
南州接過吃食,卻無心吃:“複回哥,你要是永遠找不到自己的家人怎麼辦?”
“找不到也沒辦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讓自己快活些。”沈複回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要是他們都死了呢?”
南州這句話很是冒犯,可沈複回知道他并無惡意:“死了就更應該過好每一天,這樣他們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你說的對,跟前些日子書上學的一樣,要是她也能放下就好了。”
“你說什麼?放下什麼?”沈複回疑惑道。
南州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立刻又拿了一塊吃食,左手一塊,右手一塊,道了句:“我胡說的。”便跑開了。
沈複回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才恍然大悟的覺察出,南州嘴裡的她是陸成雪,南州希望陸成雪放下什麼呢?
直到傍晚,他也沒想出來答案。
何正從大門進了相府,先是假意打聽了陸淵有沒有回來,又拿着一件禮物,說是想親自送給妹妹,于是順理成章的見到了陸成雪。
陸成雪接過禮物:“謝謝哥哥,有好玩的想着我。”
“應該的,打開看看,你肯定會喜歡。”
陸成雪打開一看,盒子裡赫然放着一張紙條,寫着要事相商,她合上紙條,微微一笑:“我很喜歡,哥哥有心了。”又轉頭跟門外守着的下人說,“去泡壺最好的茶,我要謝謝哥哥,前些日子不是儲存了一些荷露嗎,去拿出來。”
陸成雪一一打發了伺候的下人,才走近何正:“什麼要緊事?”
“太子要殺南州,你快些将南州送走吧。”何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口,生怕被别的人聽見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南州怎麼得罪了太子,太子籠絡了江湖中的三大殺手,我恰好認識幾個江湖中人,無意間聽到他們的醉話,他們說雇主大材小用,竟然出大價錢去殺一個小娃娃。趁三大殺手還沒來望安,你快讓南州離開。”
陸成雪疑惑道:“你為何幫我?”
何正一愣:“我們不是合作夥伴嗎,将來你做了太子妃,别忘了扶持我做丞相就好。”
陸成雪依舊不信他的這套說辭:“萬一你是太子的人,是來将南州騙出城殺的怎麼辦?我先前還疑惑,你一個小小的侍郎,所得到的消息又快又準,仔細想來,你若是太子的人,那也就說的通了。”
何正急了:“我騙你幹嘛,南州要是沒了,我從何處還能賺這許多金條?”
陸成雪的雙眼緊緊盯住何正:“隻是為了錢嗎?”
何正敗下陣來:“确實有别的緣由,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望安的巡防再好,也抵不住亡命之徒,你最好讓南州改名換姓,先離開一陣再說。”
這時,送茶水點心的下人回來了。
何正恢複了之前不羁的模樣:“哈哈哈,那日在蜀山,本想帶你打獵的,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隻好稱病了,改日,我帶你上山,抓最肥的兔子……”
陸成雪笑道:“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何正拿起荷露泡的茶水,品了一口:“果然不一般。”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何正吃飽喝足才離開。
陸成雪回到自己的住處,苦想了一夜,決定相信何正。剛接觸的時候他就覺得何正不那麼簡單,他看似貪财,全身卻無半點酒色之氣,倘若他貪那麼多錢不是來享用的,那必定是掩人耳目之舉,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第二日一早,陸成雪将南州叫到房中:“之前與你說過,找個時間去蜀山再尋一尋淨舟和尚,可還記得?”
南州點點頭。
“原本是打算與你一道去的,但是你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覺得你自己也能去。”
“當然可以。”
陸成雪欣慰的笑了笑:“還有些事,托你去做。”
南州眉開眼笑,陸成雪終于認可他的大人身份了。
陸成雪接着道:“趙家村的事物,我從未過問過,如今是時候幹預一下了,你在去找淨舟之前,先去趙家村住上二三個月,把從前的賬都理一理,看看有沒有人背着我做手腳。”
“啊,這麼久啊。”
“那可是十幾年的賬,我是想試一試沈複回到底有沒有認真教你學知識,看看我每月花的十兩銀子到底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