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回一下被說中了心事,有一絲窘迫,也有一絲釋然,若是無人點破他心裡的那點私欲,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在人前承認心裡的喜歡。他苦笑了一下:“我哪裡配得上她。”
阮辭親自給沈複回倒了一杯酒:“配不配得上不看身份,隻看真心。我敬你。”
沈複回無法拒絕阮辭的酒。
阮辭又道:“喝了我的酒,就要答應我的事,雪兒就托付給你了,今晚務必看護好她,别讓她出這院子。”
阮辭輕輕撫摸了一下陸成雪的頭,決絕的走了。
沈複回連忙站起來喊道:“阮小姐……”
可阮辭連一絲停頓都沒有,就這樣步伐穩健的離開了陸成雪的院子。
春雨有些擔憂,上前道:“沈公子,阮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呀?我有點害怕。”
沈複回大概有些明白了阮辭的心思,他決定尊重阮辭的選擇,遂将陸成雪打橫抱起:“春雨,你帶路,先将你家小姐送回屋裡睡。”
春雨覺得沈複回的舉動有些不妥,可她又抱不動陸成雪,隻能緊皺眉頭的走在前方帶路。
沈複回坐在外室的椅子上看書,陸成雪在内室的床上安睡,春雨則心神不甯走來走去。
“沈公子,要不,我去看看阮小姐吧?”
沈複回拒絕道:“阮小姐應該不希望我們去打擾她,我們就别去添亂了。”
忽然外頭亂了起來,衆人的跑步聲、叫喊聲,不約而同的從各個方向傳來,沈複回放下手中的書,連忙走到門口,隔壁院子火光沖天,連他們這邊都照亮了,他甚至不用打開門,就已經聯想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春雨急着想要出去,沈複回的手一把按在門上,阻止了春雨的動作。
春雨不解道:“若是阮小姐出了什麼事,這可叫我家小姐怎麼活。”
“所以她才要我們守着她。”
春雨似乎明白了阮辭的用意,原來,今晚的種種,不過是阮辭精心設計的一場離别。
淚水默默從春雨的眼睛裡流了出來,沈複回則長歎一口氣後,坐回了原位。
“娘,我要我娘……”小陸成雪穿着雪白的孝衣,坐在台階上哭。
小阮辭輕輕抹掉了她的眼淚:“雪兒,不哭,你娘去天上做了神仙,等以後我們做了神仙再去找她,好不好?”
“我不要做神仙,我現在就要我娘……娘……”
相府裡人來人往,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嘈雜的聲音掩蓋住陸成雪的哭聲,她分不清誰是誰,也無人在意她。
陸成雪大喊一聲“娘”,滿頭的大汗的從夢中醒來。
春雨推開門:“小姐,你醒了?”
陸成雪頭疼欲裂,總感覺有什麼亂糟糟的聲音不停的進攻這她的腦袋,她皺着眉頭,緩緩看向春雨,似乎不知自己深處何處。
春雨取過一旁的帕子給陸成雪擦汗:“小姐,又頭疼了,我給你按按。”
陸成雪這才驚覺,亂糟糟的聲音是從外頭傳來的,不是她的夢:“外頭什麼聲音?怎麼這麼亂?”
春雨不敢看陸成雪的眼睛。
陸成雪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向門外走去,春雨亦趨亦步的跟在身後。
沈複回嚴陣以待的守在門外。
陸成雪揉了揉太陽穴:“你怎麼在這兒?”
沈複回道:“外頭起火了,你最好待在這兒,别出去。”
“哪裡起火了?阮辭呢?”陸成雪看看沈複回,又看看春雨,二人均未回答。
陸成雪二話不說的往門外走,沈複回擋在她身前:“外頭危險,你就别出去了。”
“萬一火勢蔓延到這兒怎麼辦?我知道了,你想讓我死,是不是?”陸成雪厲聲道。
沈複回依舊不肯讓開:“我方才看過了,這裡是最安全的,火勢不會蔓延到這裡。”
陸成雪幾乎立刻聯想到了,她這裡最安全,那起火的地方一定是離她最遠的阮辭的院子,她惡狠狠道:“沈複回,你給我讓開。”
沈複回巋然不動。
陸成雪舉起一隻手就要打人。
沈複回瞬間接住了她打人的手,勸慰道:“你酒還未醒,不如再去睡一會兒。”
陸成雪心裡已經有了最不好的猜測,眼睛通紅的看着沈複回:“滾開,這裡是相府,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沈複回的不為所動徹底激怒了陸成雪。
陸成雪發了瘋似的,朝他拳打腳踢。
一不小心,指甲在沈複回的脖子上劃了一條長長的血橫。沈複回無可奈何,差點控住不住陸成雪,便道了聲歉:“抱歉,得罪了。”
遂一把将陸成雪抱在懷裡,控住住。
陸成雪哭的撕心裂肺:“春雨,給我将他拉開。”
春雨看着陸成雪這股瘋勁兒,已經聯想到,陸成雪不管不顧的朝火裡沖去,她沒辦法看着陸成雪送死,吞吞吐吐道:“小姐……小姐……等火滅了,我們再過去,好不好?”
陸成雪氣的口不擇言道:“滾開,你們都給我滾……”
春雨在一旁,哭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