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回将陸成雪抱到床上,陸成雪還在夢魇中。
沈複回好像聽到陸成雪在喊兔子,他輕輕拍了拍陸成雪:“醒醒,你做噩夢了……”
沈複回叫了她好一會兒,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你怎麼在這兒?”
“你發燒了,我讓春雨去燒了水,你擦洗一下,吃點藥再睡。”
陸成雪想坐起來,沈複回按住她:“先躺着吧。”
春雨速度很快,她将沈複回趕了出去,自己給陸成雪擦洗。
她出來倒水的時候,沈複回沒走,她道:“麻煩沈公子再看會兒我家小姐,我去煎藥,别人煎的我不放心。”
沈複回自然願意。
陸成雪看他進來,卻沒關門,還搬了把椅子坐在離她遠一些的地方,心頭莫名有一些酸軟:“我方才說了什麼?”
沈複回聽到動靜,立刻走到她身邊:“怎麼了?難受嗎?要喝水嗎?春雨去煎藥了,還要再等一會兒。”
陸成雪虛弱道:“我是問,我方才說了什麼胡話?”
沈複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緩緩答了句:“兔子……”
陸成雪觀察了他好一會兒才道:“我殺兔子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怕?”
沈複回違心的搖了搖頭。
“你坐下,跟你這樣講話很累。”
沈複回取了方才的凳子,坐在陸成雪床邊。
陸成雪回想起方姝柔下葬那日,她哭的撕心裂肺,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就不會說話了,持續一個星期的沉默寡言,才讓伺候的婢女發現了異樣。
她不哭不鬧,也不講話,陸淵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讓她不要裝聾作啞。
她的臉火辣辣的疼,可既流不出眼淚,也叫不出聲,她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看着陸淵憤恨的臉,就發起呆來。
陸淵這才相信她确實出了問題,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出異樣。
陸淵不知從哪兒找了個江湖郎中,郎中說她不說話是受了刺激,如若再受點刺激,說不定就好了。
陸淵原本不信,又請來了太醫。
陸成雪整整吃了兩個月的藥,她隻記得,母親走後的那段日子,她整個人都是苦澀的,桌子上再也沒了随時備着的點心,房間裡永遠都是藥味,吃了最苦的藥,卻不哭不鬧,所以再也沒人在她吃了藥後,往她嘴裡塞顆蜜餞。
陸淵見她始終不好,想起了江湖郎中的話。于是讓她整日整日的去方姝柔的墓前守靈,可依舊沒有效果。陸淵靈機一動,讓她夜間去墳地。
陸成雪看着漆黑的四周,終于有了反應,她開始亂跑,吓得照顧她的婢女哇哇大叫。
連續去了一周,陸淵突然醒悟,覺得自己也是魔怔了,才會讓小小的陸成雪整夜的整夜的待在墳地。
為數不多的父愛終于覺醒,他開始常常來看望陸成雪,告訴她,他是她的父親。
陸成雪則抱着兔子聽,卻從不回應。
直到有一天,陸淵的耐心用盡,惱羞成怒的怒罵陸成雪,又伸手去搶她懷裡的兔子,拉扯間,兔子猛的一口咬上了陸淵。
陸淵徹底憤怒,他順手拿過桌子上的刀,正準備一刀了結了兔子,又想起什麼似的,把刀塞進了陸成雪的手裡,然後一把搶過兔子,按在地上,握着陸成雪的手就往兔子身上刺去。
兔子一開始沒死,張着嘴尖叫,蹬動着四肢想要掙脫死亡的枷鎖,鮮血逐漸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小陸成雪看着眼前恐怕的一幕,突然尖叫起來,像兔子一樣想掙脫陸淵的手,可她哪裡有力氣。
陸淵驚喜的看着尖叫的陸成雪,遂又握着她的手,反複刺向兔子,直到兔子死亡,停止掙紮。
陸成雪一邊哭一邊叫:“啊……爹……娘……”
陸淵停止動作的時候,陸成雪的衣服上,臉上都濺上了鮮血,陸淵亦是如此。
他先是驚喜,又得意的笑了起來,他治好了他的女兒,他可以向方姝柔交待了。
可陸成雪看着如同惡魔一般的陸淵,又暈了過去。
往後三天,高熱不退。
直到退了熱,陸淵又來威脅她,如果還不講話的話,就會再尋一隻兔子來給她殺。
陸成雪聽懂了陸淵的威脅,才顫顫巍巍的道:“那是娘送我的兔子。”
陸淵哈哈一笑:“爹以後送你許許多多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