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眸,乖順回道:“奴婢不敢。”
見她沒有反駁,王玉芬稍稍寬心,松了眉眼。
她淡淡道:“既你這來路不大正經,我也不敢給你安排些什麼人前的活計,到時候出了差錯,還要連累了旁人同你受過。”
她随意給明無月指了個角落,道:“瞧見了嗎,角落裡頭的那間小廂房,你往後便同她們住在那處,做些雜使的活計。卯時起身,亥時休息,可明白了?”
說是些雜使的活計,實則不過是些别人都不願意幹的髒活累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明無月知道會做些苦活,卻也沒想到竟這般難。
然面上卻不顯,她垂首應是。
管事姑姑沒再看她,轉身就走,但好在看在明無月沒有辯駁的份上,好心讓一個小丫鬟來領着她熟悉了這裡。
“你去帶着往宮裡頭走走,認識認識路,免得到時候東南西北不着,沖撞了貴人,一條命也不夠她死的。”
“是。”小丫鬟忙在一旁應聲。
小丫鬟本是想先帶着明無月去放行囊,安頓下來先,然見她身無長物,兩手空空,不免詫異,“你難道一點行李都沒有嗎?”
雖說來當丫鬟,确實不用帶些什麼東西,但這兩手空空來的,她還是第一回見到。
明無月的行李都在明蓉那裡,在明成的那輛馬車上,他們被土匪殺害之後,明無月他們也不敢再回去,隻怕土匪還會留在那裡守株待兔,一路向北,連夜奔至京城。
她連他們的屍體都拿不回,遑論說是行囊。
她随便扯了個謊,道:“路上着急,行李丢不見了。”
小丫鬟聽了這話嘴角都忍不住抽動。
這......也太扯了些吧,怎能連一件行李都沒有。
隻不過她也看得出來明無月不想繼續再這件事上說下去,便也沒有繼續追問,她領着她往方才管事姑姑指着的屋子走去,一邊介紹自己道:“我叫瑤殊,往後我們要住在一間屋子,你喚什麼?”
瑤殊個子生得不大高,比明無月矮了半個腦袋,說話的時候嘴角挂着兩個小梨渦,帶了幾分憨态。
明無月回她道:“我叫明無月。”
瑤殊點了點頭,又默念了一番她的姓名,算是記下,她又同她說起來方才的管事。
“方才管事的姑姑叫名王玉芬,我們都叫她王姑姑,脾氣有些不大好……”
瑤殊帶着她往屋子裡頭走去,現下那些丫鬟還在外頭做活計,屋子裡頭空着沒人。
瑤殊道:“這間屋子一共住三人,現下你來了之後,便是四個人了。”
瑤殊說着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幾分高興。
“她們兩人睡在那鋪,那往後你便同我睡在這邊。”
她悄悄地去觑明無月的神色,生怕她不同意。
明無月在聽了瑤殊這話之後,約莫能明白了她為何這樣高興了。
許是那三人之中,那兩個丫鬟抱在一處,而瑤殊一人難免孤單,現下明無月來了,她便尋到了伴,又怎會不喜。
明無月明白了瑤殊的小心思之後,對她也沒甚排斥的情緒,孤單尋伴,人之常情,她笑着點了點頭,道:“成。”
瑤殊見她答應,松了一口氣,臉上笑意更甚,而後又帶着她四處去走了走,認識下東宮陳設。
高高的宮牆,将裡頭與外界隔絕開來,深牆宮苑,暗影疊疊。東宮很大,左右小道蜿蜒,四面出廊縱橫交錯,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走了哪裡的岔路,去了何處。
天不知是從什麼時候暗了下來,瑤殊不厭其煩地帶着她走了許久,一路上頗有興緻地同她介紹各處宮殿陳設,說起話來便停不下,直到一道“咕噜咕噜”的聲響打破了她的話。
瑤殊看向了明無月,錯愕道:“你餓啦?”
明無月胃口小,剛來西所,頂着太陽逛了近乎一日,胃口更加不好,方才用膳的時候隻随意扒拉了兩口,若現下不餓才是奇怪。
瑤殊見她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她将外頭包着的帕子掀開,裡頭是個大白饅頭。
她将饅頭遞給了明無月,道:“本來是想藏着晚上吃的,既你餓了,給你吃吧。”
明無月看着她遞來的饅頭,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動作,她默了許久,久到了瑤殊都以為她是在嫌棄她的饅頭。
瑤殊忙道:“你别嫌棄了,你現下若不吃,挨到明日用早膳,定要餓昏了過去的。”
瑤殊看得出來,明無月先前應當也不曾吃過什麼苦,看這模樣,說不準也是哪家的小姐。隻是現下到了這裡,當了宮女丫鬟的,哪裡還能去挑挑揀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