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像模像樣搞了場籃球比賽,戚檸下樓給小朋友們當啦啦隊喊加油。
打完還有十分鐘下課,自由活動,戚檸被幾個小朋友纏着比定點投籃。
幾天不見,小家夥們挺想她,一個個都擁過來要跟她比。
“我們用這個矮的,你得用那個高的!”
“好。”
“你再站遠一點,我們要近一點,津津老師說了,這叫等比放縮。”
“好。”
戚檸無奈笑着,任由大家把她推到罰球線之外的距離。
戚檸外形是柔弱挂美人,細胳膊細腿,看着就像體育一竅不通的樣子。
小朋友們怕她成績太差哭鼻子,最後還是心軟,允許她往前再站一點。
卻又斤斤計較:“最多半隻腳那麼長,再近就不公平了。”
開始比賽。
規則簡單,三分鐘内将球投完,得分高者獲勝。
小朋友沒那麼多技巧,基本上都是亂扔,扔中一個算一個。
而戚檸那邊,有條不紊維持着節奏,雖然不快,但百投百中。
到最後,大家都驚呆了地圍着她看。
于津津舉着相機,本來是準備錄下世紀出糗場面,結果愣是變成人生高光時刻紀實。
過了三分鐘也沒人喊停。
有人不做聲又推過去一筐球,大家都等着看戚檸第幾個會投空。
沒有。
直到下課鈴聲回蕩校園上空,戚檸捧着球納悶回頭:“是下課了?三分鐘到了嗎?”
大家才如夢初醒。
小朋友們團團把戚檸環在中間,無限崇拜地仰着腦袋,争搶喊道:“啊啊啊小檸老師你好厲害,我要你教我投籃!”
好不容易把大家都哄去吃飯午休,戚檸回辦公室拿包,又被于津津攔住。
看怪物似的盯着她:“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紅樓魂穿水浒稱霸籃球場?”
“哪有那麼誇張。”戚檸有點窘。
“你真的有先天性運動型哮喘?!”
“嗯,不過現在好多了。”
“簡直牛死了,”于津津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是請了專業教練學習嗎?怎麼練出來的,百投百中啊我天!”
“……不是。”
遍覽少女漫的于津津可恥地秒悟了:“嗷嗚,難怪我大學籃球課不及格,可惡,老天欠我一個會打籃球的男朋友!”
戚檸像是陷入回憶,紅了下臉,沒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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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阮姨到泊雲灣送飯,見她出了汗,馬上關心她身體情況。
戚檸說了沒事,但很快,戚岚電話還是打了過來。
“要不要現在喊趙玥過去看看?”
“不用,”戚檸頓了頓說,“我不舒服的話,會跟趙醫生聯系。”
“寶貝,不要拿身體開玩笑。”
沉默了會兒。“我知道的,媽媽。”
戚檸出廠設置就跟體育無緣。
她是早産兒,出生時4斤2兩,剛生下來哭都不會哭,足足在保溫箱住了三個多月。
還沒出院,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疾病,一切劇烈運動都有可能誘發哮喘發作。
身子弱,免疫力也差,小時候拿醫院當家住。
一張接一張病危通知書派下來,全是戚岚守在病床前,陪她一起熬下來的。
打有記憶以來,戚檸就很少單獨行動,一舉一動都被嚴格把關監控。
她不怕身體上的痛苦。
卻怕戚岚擔心,怕戚岚失望,不想看到媽媽備受摧殘的憔悴模樣。
所以,戚檸一直乖乖聽話,遠離所有潛在危險。
其他小朋友蹦蹦跳跳做遊戲,她隻在旁邊安靜坐着看他們玩。
媽媽是全天下對她最好最愛她的人。
她必須無條件信任媽媽,接受媽媽的一切安排。
雖然随着她年齡增長,越發有自己的想法後,母女關系一度陷入緊張。
但不管怎樣,戚檸永遠沒辦法否認,作為被付出被照顧的對象,她是真真切切得到了好處,從小到大,也一直被媽媽保護得很好很好。
好到稍微忤逆一分來自戚岚的關心,她都良心不安。
電話裡,戚岚悉心叮囑了一堆注意事項,又關心道:“那個實習報告,你聯系上你朋友了嗎?”
“還沒有。”戚檸輕聲坦白。
“聯系不上就算了,我跟醫院那邊說一聲,再給小姑娘出一份實習報告,你别管了。”
“嗯,謝謝媽媽。”
收了線,戚檸發着呆,手指無意識又戳進企鵝。
聊天記錄停留在她今天上午發的那句,沒再更新。
他頭像還是灰的。
好似昙花一現的幻覺。
讓戚檸忍不住懷疑,那天是不是一場夢。
可對話框内消息又不似作僞,封硯真切給她分享過定位,讓她去接了機。
一時間灰心喪氣。
腦内蓦地閃過一串數字,戚檸想起來,除了企鵝,還可以打手機。
不過她隻有他高中時期的号碼,不确定有沒有停機。
腦子還沒考慮好,手指已經自動在電話頁輸入那串數字,前綴“0086”。
或許心底深處,她早就想這麼做了。
撥過去問問他,考慮好了沒有。
隻是缺“小護士的實習報告”這樣一個正當理由打掩護。
号碼是通的。
不長不短的等待後,那頭真的有人接起。
戚檸屏住呼吸。
隻聽一道悅耳帶笑的聲音漫入耳廓。
“Hello,what‘s up?”
心髒咚咚狂跳。
戚檸手忙腳亂切斷通話。
一陣胸悶,如同溺水般窒息。
對面是個年輕女郎。
美式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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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兩點開始,戚檸被分了三個小朋友,在隔兩條馬路的香樟大道上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