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難過的情緒蔓延，顧明瑛仿佛能看到他頭上籠罩的陰雲，似乎下一秒那雙常常笑着的瞳孔就要下雨。

顧明瑛回想今晚是做了什麼讓他生出這種錯覺了嗎？但仔細想來好像沒什麼不妥。

“清筠，是我做了什麼，給了你什麼錯覺嗎？”

“我承認，最初被你吸引，的确是因為你的外貌和性格，剛好跟我現在的狀況很契合。”

當時的确是因為這張臉，但現在怎麼能承認呢？

顧明瑛捧着他的臉，難得認真，面色沉靜，卻帶着讓他無可辯駁的強勢。

“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你是第一個聽到我講顧家事的人，也是第一個看到我那麼狼狽的人。”

從高中開始，她就成了一個情緒穩定的人。

就算在顧家老宅，也很少跟人吐露真正的脆弱和心事。

幼年，她也曾跟父母或長輩撒嬌耍賴，可大部分時候換來的，是成年人特有的那種态度

——認真的敷衍。

那時候她不懂，為什麼沒有人聽自己說話。

後來她學會了閉嘴，顧家又遭遇巨變，自然也就成了不願對外談及的傷疤。

顧明瑛斂起飄走的心神，話說到這份兒上，他應該能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了吧？

見少年垂着頭一言不發，她開始搜腸刮肚地安慰人。

“談了這麼多小男生，我也會審美疲勞，他們都太淺薄，空有皮囊。但你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顧明瑛停了下來，捏了捏他的臉頰，才接上話。

“雖然你也偶爾透着一股幼稚，但關鍵時刻非常靠譜。最重要的是，貼心又不粘人，非常自立。讓我這種習慣事事安排的，适應了好一陣兒。”

後半句倒是真心話。

自從她的戀愛對象偏向選少年那一挂後，大部分人都選擇向她伸手索取，要麼是物質金錢，要麼是資源人脈。

也有幾個皇甫星那種，剛感受了幾天荷爾蒙，就極速出軌被她甩了的。

白清筠這種體貼還自立的小奶狗，她确實第一次碰到。

更何況他剛賺點小錢，就迫不及待全花她身上了。

白清筠這才擡起頭，硬生生忍住眼底氤氲的水汽不泛濫，話剛出口就被聽出了那點哽咽。

“那我，我是姐姐的唯一？”

“是的！唯一！”

顧明瑛堅定地回望他的雙眸，鄭重點頭。

白清筠捂着臉平複情緒，很快肩膀抖動起來，似是在抽噎着，又像是悶聲偷笑。

他知道姐姐說的是事實。

她是那麼張揚明豔，在人前，時刻都是鬥志昂揚的，哪怕連日加班稍有疲倦，也要用化妝品盡量遮住。

唯一一次那麼狼狽，也隻有他看到了。

好像是因為她的媽媽？

想到這，他收攏情緒，露出自己已經平靜下來的臉龐，好奇地問，“姐姐，你的母親她那邊……進度怎麼樣了？”

顧明瑛一拍額頭，她把這事快忘光了。

“啊，安排過一兩次之後我完全忘記這事了，那個經紀人李什麼……”

白清筠從善如流，“李峰。”

“哦對，李峰。”顧明瑛伸長了胳膊也沒能夠得着高腳桌上的手機，他胳膊一伸就撈了過來，轉手遞過去。

邊翻着手機消息，邊道，“接觸了兩次，他辦事挺靠譜，我就放手讓他決定，公司事情多，我都忙忘了。看看他最近的彙報。”

李峰的彙報消息已經發了十多條，全是未讀狀态。

不止如此，她的聊天頁面還有無數未讀消息。

主界面也很多紅點提醒。

白清筠湊過來一看，雙眉微蹙，暗暗握緊拳頭，才堪堪止住幫她點掉紅點的沖動。

姐姐竟然忍得住？

李峰說，幾個演員都順利接近了顧瑾然，雖然賀文軒時常搗亂，讓顧瑾然搖擺不定，進度倒退，但他對結果很有信心。

還附上了幾個文件表格，裡面詳細記錄了演員每天的行動。

白清筠跟着顧明瑛滑動的進度慢慢看着。

顧瑾然有一點和顧明瑛有點相似，對長相俊美的男人，更容易放下戒心軟化态度。

但顧瑾然尤其對喜歡她的人溫柔至極。

所以五個演員先後或者偶遇，或者經人介紹，或者故意闖禍受她幫助，闖進她的世界後，她沒起疑心。

甚至可能因為跟賀文軒的多年拉扯，對年輕人生出了好奇。

最新進展顯示，她極其享受他們的追求和争風吃醋，甚至開始主動約其中的兩人私下見面。

最後一條停在一個預定行程上。

明天下午五點，顧瑾然約其中一個人在某家酒店見面。

顧明瑛嘴角開始上揚，雙眸亮晶晶的，滿是狡黠。

白清筠對望過去笑出了聲，姐姐真是，太可愛啦！

“我打個電話，訂一下這裡的位置，到時候咱們開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