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接完電話,沈情從客廳的窗戶低頭剛好能看見在樓下等待的慕延川。
老人家不喜奢華,他今天開了輛低調的奔馳。
車窗敞開,他身上穿着未換下的黑色西裝,單手随意地伸出窗外,修長白皙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點。
矜貴、散漫。
常言中“人靠衣裝馬靠鞍”的言論放在慕延川身上完全截然相反。
收回視線,回屋簡單化了個淡妝,換好衣服迅速下樓。避免沒必要的時間浪費,這次沈情自覺坐上副駕位置。
此行大概四個多小時的車程。
外婆一個人住在郊外,有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裡種着各色各樣的鮮花和果樹。
沈情以前很喜歡去那裡,特别是每當她爬上院子裡那棵高高的枇杷樹時候,總能讓她想起更小的時候,和親生父母在一起的時光。
平淡而幸福。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她閉眼仰頭,迎着寒風思索。
或許是從那疾病奪走父親生命開始的吧。
“後面好了嗎?”升起車窗,慕延川冷不丁開口打斷她的神遊。
“什麼?”沈情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上次的巴掌,她扭過身不看他:“你有病吧…”
吐槽完便毫不猶豫地從包裡找了個一次性眼罩,她閉眼扭向車窗外,不搭理他。
盡管一路緊趕慢趕,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依舊已經十一點多了。
院子大門敞開着,慕延川從後備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盒,與她并肩而行。
他們進去的時候外婆正撐在桌邊打盹,聽見院子裡的聲音後立馬睜眼起身。
果真和沈情想的一樣,外婆還沒睡,竟一直坐在這裡等待他們。
他倆默契地上前扶住相迎的老人。
看見他倆,外婆高興得合不攏嘴,一手牽一個:“終于到了,一路餓壞了吧,我去給你們熱菜。”
“我來幫忙。”放下東西,沈情趕忙跟上去。
她自然而然地接過外婆手裡的活。
飯菜都是已經弄熟了的,回一遍鍋就可以吃了,這點小事情難不倒她。
四菜一湯很快就被端上桌,有肉有菜,蔬菜都是外婆自己種的,禽肉也是自己養的,很綠色很健康。
飯桌上,外婆難得這麼開心,絮絮叨叨地和他們聊天。
慕延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還幫她夾菜。
撞上她的視線,他又不緊不慢地給外婆也夾了個菜。
沈情皮笑肉不笑地回夾了箸四季豆,裝模作樣:“哥你也吃。”
見他倆一來一回,外婆笑着打趣:“你倆關系還是那麼好,跟親兄妹似的。”
沈情不會反駁老人,她用餘光觑着冷臉的男人,違心地吹着他的彩虹屁:“是啊,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完美的哥哥。體貼入微,這些年很是照顧我。”
感到腳邊毛茸茸的觸感。
沈情彎腰去抱突然爬到她腳邊撒嬌的小奶貓,因此錯過了慕延川冷漠的輕嗤。
外婆還在附和:“是啊,阿延待你向來都是極好的。”
“還記得你以前和隔壁小姑娘在我那錦鯉池子邊玩,你不知怎的溺了水,和你一起那姑娘吓壞了,也不知道叫人。最後還是你哥聽見聲音頂着風寒從床上爬起來不顧寒天跳下塘子把你撈起來的。你最後倒是沒事,他卻因而病了快半個月才好。”
“沒想到一晃你倆都這麼大了。”燈光下,老人眼睛明亮如火,眼前仿佛浮現了當年的景象,她頗為懷念地歎息。
“我也老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見你倆成家立業。”說完輕歎口氣,語氣略帶遺憾。
“哥哥不是正在和雅苑地産的秦家小姐在相處嗎?想必喜事将近了吧。”瞥一眼一言不發的某人,沈情想起前不久在網上看來的消息,安慰外婆:“秦小姐我見過,美麗大方,端莊娴雅,和哥哥站一起煞是登對呢。”
“真的嗎?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喜出望外,轉而拍了拍慕延川的胳膊,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有情況了也不曉得将人帶來我瞧瞧。這麼大的喜事還要瞞着外婆乏?”
慕延川笑笑沒說話,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出去洗了。
沈情在屋内陪着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