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譚和深在自家吃完飯,沈情又從自家屋子裡搬了桌椅擺在庭院,再去譚家将洗完澡的譚和深拎出來,還不忘提醒他帶上作業。
從下午放學回來他就磨磨蹭蹭,作業到現在都還沒做完。
夏蟲淺吟,天空繁星點點。院子裡的燈光锃亮,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各做各的。
沈情往後預習課文,順便等着譚和深寫完作業讓她檢查。
今天是她第一次輔導他,莫名還有些緊張。
她坐在角落裡,偶爾掀起眼皮“監督”他。
發現他雖然胖得備受其他小孩兒嘲笑,但五官卻并不難看。眼睛又大又圓,睫毛長長地蓋住眼簾,臉頰肉乎乎的,像個糯米團子。
“我寫好了。”譚和深突然擡頭将作業本遞給她。
他現在寫的科目是語文,文字量很大。
沈情接過作業本檢查,看到上面的鬼畫桃符,她不可思議:“你這個字……”眸中寫滿了嫌棄。
對錯且先不論,就這一手爛字,她看了簡直想打人。
這些個字一個個的寫得都要飛起來了,辨認起來實在困難,沈情看的頭都大了,最後索性放棄。
以前隻知道他成績差,可沒人告訴她他字也這麼醜啊…
他的各位任課老師也真是令人敬佩,平時批改他的作業得瘋吧。
沈情止不住地想。
到底是家裡太寵着他了,導緻他一點學習上的壓力都沒有。
譚家開餐館,是鎮上的小康之家。夫妻兩平時忙,因此很少有時間監管他的學習。
可能是覺得對孩子的陪伴太少,因而愧疚。他們不僅不會因為他成績差而教訓他,平日裡還會給他買很多零食、玩具作為陪伴和補償。
導緻譚和深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胖很多。
還好他和其他小孩兒都玩不到一起,所以不愛出門,皮膚養得白皙,透亮。不然又黑又胖又矮,簡直糟糕。
看着他,沈情幹巴巴地擠出幾個字:“你認真了嗎?”
譚和深睜着又大又圓的狗狗眼看她,聞言乖乖地點頭,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心想自己做得比在學校還認真呢。
沈情深呼吸一口氣,咬牙,艱難地開口:“你把你其他作業和書本拿過來給我看看。”
直到看到課本和其他作業上與之相同的“潇灑”字體後,沈情汗流浃背。
她撕了張紙,指着課本:“你把這句話寫一遍試試,一筆一畫慢慢寫。”
很快,如出一轍的字印在紙上。
沈情扶額。
看來這家夥不是她起初想的做作業态度不端正,而是單純的字醜。
“你這樣是不行的。”不想傷了他的自尊,她盡量說得委婉:“你把字寫成這樣,考試要是被扣卷面分的話就虧大了。”本來他那點成績就得不了多少分。
譚和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還自我感覺良好。
見他油鹽不進,沈情幹脆拿以後的終身大事吓唬他:“而且你這個字将來寫情書恐怕都沒人要,老婆都找不到的。”
終于,譚和深微微變了臉色。
“來,過來我教你練字。”
他乖乖地湊過來。
沈情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邊教邊說:“我明天放學給你帶本田英章回來,你好好練。”
“練好了我給你獎勵,練不好我就打你手闆心。”沈情故意闆着臉吓他:“你媽說了,隻要我是為你好,我說什麼你都要聽我的!”
成績不好字又寫得慘不忍睹的譚和深任由她握着他的手,不敢吭聲。
連她頭發在他脖子上掃來掃去,弄的他脖子瘙癢,他都不敢動。
小小的少年隻會悄悄地透過文具盒裡的鏡子瞥她臉色,看她生氣鼓起的臉頰,又呐呐地收回,不敢吭聲。
…
因為譚和深的醜字,沈情夜晚還久違地做個了噩夢,夢見那些字突然有了生命,慢慢蜿蜒成了蛇形。
又長又細。
朝她匍匐着,纏上她的脖頸,直到纏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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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情吃完飯,剛回到宿舍譚和深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她溫柔地問:“和和,這個五一要回家嗎?你爸的朋友寄了些冬春夏草來,等你回家你爸給你炖湯喝,上大學應該挺累吧。”
還沒來得及回答,譚和深就聽見他爸在一旁補充:“剛好也給你過生日。”
原來這麼快就到他的生日了啊。
譚和深翻了下後面的課表,确認學校要放假後便答應:“我五一就回來。”
想了想,又繼續補充:“生日簡單便好,不用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