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榮钰銘最期待的平安夜，他起了個前所未有的早，洗漱後匆匆去學校。陸續有女生給他送平安果，榮钰銘都一一拒絕。

他隻是站在走廊靜靜等着，七點半才終于看到興亦之的身影，她正開心地跟其他同學打招呼。

榮钰銘遠遠看着，隻覺得她好明朗。

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笑着的樣子，但他見過她鮮少流露出來的恐懼、怒氣和強勢。

見她過來，榮钰銘的視線直勾勾地追随她的臉：“還難受嗎？”

“不難受啦！這裡好冷，你站這兒幹嘛？”興亦之小跑着，幾步蹦哒到他面前，“锵锵！聖誕快樂！”說着，她把一直拎在右手上的巨大精緻包裝雙手奉上，遞給他。

“給我的嗎？”榮钰銘愣了一下，但還是接過，“這是什麼？”

沉甸甸的。

“我問過景悠，她說你最喜歡吃柚子。”似乎怕他像之前一樣感到困擾，她笑呵呵地補了一句，“這是我們全家為了感謝你一起剝的，感謝你照顧我，感謝你救我。希望榮钰銘未來每天都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一瞬間，興亦之覺得榮钰銘的眼眶好像變紅了。她揉揉眼睛，發現并不是錯覺。

“對了，還有這個。”興亦之從兜裡掏出了她制作完成的兩個荷包，黑色的那枚繡着他的名字，粉色的則繡上榮景悠的名字。

榮钰銘隻收了興亦之的超大平安果——不管怎樣，在旁人眼裡兩個人就是有貓膩。

而榮钰銘的反應也印證了大家的猜想，早課的榮钰銘都沒打盹，就一直盯着桌堂裡那個包裝精緻的大果子看。

沉甸甸的，又有點軟，怎麼可能會是柚子？

他為她選的禮物還沒到呢。

榮钰銘看到坐在前座的小姑娘正呆呆地捧着一顆蘋果，盯着靠近門口的那個座位上的男生，害羞膽怯的樣子。

他的内心被一絲不可名狀的苦楚占據，那情緒越來越洶湧，慢慢占據他整顆心髒。小心翼翼地把她送他的袋子放好，他整理心情後釋懷般的歎了口氣。

算了，反正送他的比較大。一個大男人，沒名沒份的，在這兒瞎計較個什麼勁呢？

榮钰銘目光失落晦澀，還是決定去幫她送蘋果。

他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眼神示意一番，便接過她捧在掌心的蘋果送到褚時手裡。

直到放學，他送興亦之到家後，火急火燎地回家把包裝打開才發現其中的貓膩。

柚子内部的白色瓤早已經不見蹤影，裡邊包着滿滿當當剝好的柚子果實。榮钰銘隻覺得腦子裡仿佛有什麼炸開了，一隻柚子根本沒有這麼多果肉。

怕他不夠吃嗎？榮钰銘笑了。

回想起當時她的笑臉，還有真摯的眼神，以及害怕自己困擾而說出來的話。

她很懂自己，也真的很溫柔。

之前榮钰銘偷偷放進她衣服裡的錢，也被她借此機會盡數退回。那台她送的Nintendo 2DS一直被他放在卧室的抽屜裡，生怕弄壞。

榮钰銘捧着這份沉甸甸的柚子坐了很久，手機突然響了聲。

［星一隻］吃了嗎？甜不甜？

［钰］還沒，

［星一隻］嗯嗯？不喜歡嗎？

［钰］吃了就沒有了。

興亦之察覺出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思索片刻，她便回複：

［星一隻］不會，以後都給你續滿

榮钰銘笑了。

［钰］明天，等着聖誕禮物。

［星一隻］不要不要！

［钰］/噓

第二天上學，興亦之就發現榮钰銘拎着個超大包裝袋站在教室門口等她。

榮钰銘看到她的身影，直接把袋子塞她手裡：“送你，按榮景悠碼買的，裡面還有榮景悠送你的禮物。”

他語速極快，說完就走，生怕興亦之緩過神就把東西還他。

教室裡，盧玉潔一直在觀察着榮钰銘，當看到他給興亦之送禮物時心裡嫉妒得不行，咬牙切齒地盯着愣在原地的興亦之。

興亦之低頭撐開袋子，看到一件羽絨服，以及躺在衣服上一枚腕表。

腕表是被包裝盒包裹着的，光看外表看不出，她猜手表是榮景悠送的。這支表一直在她的商品購物車裡，是因為很好看她才收藏。先前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景悠偶爾會向她借手機。

但價格小貴，她準備高考後再買來獎勵自己。

羽絨服是個外國品牌，單從包裝就能看出價值不菲。而且能跟景悠送她的手表放在一起，榮钰銘一定是覺得這件衣服很能拿得出手。

畢竟男生都挺要面子的。

因為她之前感冒太嚴重，榮钰銘覺得她不太抗凍，所以決定送羽絨服給她，相比其他華而不實的東西也更實用。

興亦之内心不安，下課後拎着購物袋偷偷摸摸把榮钰銘拽了出去。

“你…你們送的禮物我不能收，還給你。”興亦之心中沒底，吞吞吐吐說着自己事先想好的說辭。因為第一次有人送她這樣正式的禮物，所以她很緊張。

“一件衣服而已，有什麼不能收的？”他語氣淡淡，像是所有事都不被他放在眼裡，“至于榮景悠，她很喜歡你，你應得的。”

“不行…”興亦之擡起拎袋往他懷裡塞，“我們是朋友沒錯，但不需要你們通過送我禮物來證明我們的感情，而且我…”

“不要就丢掉。”榮钰銘随便兩下就擺脫她的鉗制，直接溜回教室。

他敢肯定，這件事興亦之絕不會弄得人盡皆知，所以她不會在教室裡聲張，于是他安心回到座位。

是啊，送出手的禮物，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然而興亦之低頭苦惱的樣子，在盧玉潔旁觀的角度就變成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