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幾乎不用斟酌就說出所有。
挂斷電話之後,榮钰銘感覺整個人都是冷的,難以想象一個小姑娘承受了将近一個月有規模有組織的惡意針對。
成浩沒說太多細節,榮钰銘又相繼撥通好幾個兄弟的電話,終于拼湊出了自己離開的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榮钰銘剛離開的幾天還好,沒什麼人找興亦之的麻煩,隻是有人偶爾會說城裡的公子哥兒玩夠了,不要她了。
後來褚時和盧玉潔突然之間走得很近,據說是盧玉潔主動接近所緻。
兩個人經常在興亦之的面前秀恩愛,然而她總是平平淡淡的,像是一點都不在意。
之後學校裡就一直在傳,興亦之最喜歡搶别人的男朋友,盧玉潔就是受害者。
“她當然下賤啊,不然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怎麼不跟她站在一邊?”
“原來長得好看的學霸也這麼無恥啊?”
“聽說了沒,她小時候走丢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人都吓傻了,說不定早都被誰□□了…”
“她還學什麼古典舞,裝純那樣兒…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興亦之隻是不斷囑托成浩,還有其他榮钰銘的兄弟們——這些事千萬不能告訴榮钰銘,不然會影響他的考試狀态。大家也不要因為她的事情費心,别人的話都不算什麼。
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希望大家好好準備考試,不用太擔心她。
興亦之溫溫柔柔的,讓人不忍拒絕。
但之後,那些被榮钰銘搶走風頭的男生就經常來騷擾她。
最嚴重的一次,暗戀榮钰銘的幾個女生組織了一個前男友陣營,由女生拖她到女廁所意圖拍視頻,幾個男生守着門。
是成浩和江陽,帶了幾個平常跟榮钰銘交好的兄弟,不顧對面砸來的拳頭和腳,拼了命地沖進廁所救人。
成浩進去就看到興亦之沒什麼表情,甚至沒有多少恐懼,隻是臉上多了幾個巴掌印,圍攻她的幾個女生也都挂了彩。
興亦之就隻是看着門口,緊緊地捂着自己幾乎被扯爛的衣服,成浩出現的一瞬間,她終于松了口氣。
那些女生和男生,興亦之全都不認識。
剛才她也沒能扯下任何人的頭發,畢竟保護好自己的衣服已經讓她用盡全力。
想要報警,立案的成功幾率幾乎為零。
成浩幾乎快哭了,臉上帶着淤青,把那些女生全部推開。
他就在興亦之面前站定,幾乎是嘶吼着:“我家幹嘛的你們都知道!從今以後,你們誰敢動她,老子讓你們全家在江源賺不到錢!”
他有一點吹牛的成分。
但他家裡在這座小縣城裡無疑是能呼風喚雨的存在,所以沒人敢欺負他。
否則身份普通的清秀男孩,早就會被冠以“娘炮”的身份,被排擠、甚至被暴力毀掉。
人群很快散去,成浩别開臉,脫掉自己的校服給興亦之穿上。他流着鼻血,胡亂擦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成浩很清楚,大家都笑話他,說他愛臭美,愛照鏡子。
有時甚至以他朋友自居的人,幾乎都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罵他像個娘炮。
但興亦之從來沒有表露過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個搞笑男而在交談中通過貶低或嘲諷他的方式去獲取話題。
榮钰銘也同樣,從未對他進行過任何人身攻擊,雖然毒舌,但根本沒說過什麼有殺傷力的話。反而在很多事情上,都很關照他。
成浩媽媽生病的那段時間,還是榮钰銘幫忙聯系了東譚市最好的醫院,出院時榮钰銘甚至已經結過醫藥費了。
成浩扶着她走,興亦之在女廁所門口,卻突然站定。
遠處,盧玉潔面帶微笑,親昵地摟着褚時的胳膊,一副看熱鬧的姿态。此刻的她看到興亦之依舊是平平淡淡、毫不愠怒的樣子,表情有些皲裂。
褚時遠遠看着這邊發生的一切,兩人對視,興亦之卻突然笑了,然後繼續走自己的路。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又會是誰透露出去的呢?
大家欺負她,隻是因為他們從某人口中知道了——她這個人最和善,她家裡人也從來不會給她撐腰。
僅此而已罷了。
但那又怎樣,熬過高考,她就可以離開這個讓她惡心的地方。
興亦之不會被打倒,至少她的驕傲絕不允許自己被這些爛人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