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回到家之後,榮景悠一臉凝重地找榮钰銘談話。
倆人相隔甚遠,面對面地坐在兩個沙發上。
很少見景悠如此嚴肅的模樣,榮钰銘心中打鼓,表情卻不變:“怎麼了?”
“哥,我說真的,你以後不會變心吧?”
榮钰銘的臉,從僞裝成淡漠傲嬌的面無表情,瞬間轉變成了疑惑:“啥?”
“我說,你不能像别的男的一樣,變心了就冷暴力、或者出軌。”榮景悠直視他的眼睛,“你不能那樣。”
畢竟榮钰銘對所有人都拽裡拽氣的,卻隻對興亦之溫柔。
代入興亦之的視角,女生遇到這種男生是難以拒絕的。
如果他變了,興亦之會很傷心。
但其實以榮景悠的成長經曆來說,她不太相信男人。
她知道是榮青緯出軌了景萍才有了她,而且自從她記事以來,父母從來沒有一起回過家,更不會住一個房間。
聽保姆阿姨的描述,榮青緯大概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跟萬梅在一起的時候細緻入微。
榮景悠卻隻覺得,如果爸爸真有那麼好,他就不會出軌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既傷害了萬梅阿姨,也傷害了哥哥。
而且她和媽媽也并不幸福,不然景萍也不會隔三差五找她的麻煩,做出那麼多後悔讓她降生的種種行為。
榮景悠一度覺得自己不該來到世上,她責備自己是個罪人,更是導緻萬梅和榮青緯感情破裂的導火索。
她不希望興亦之被傷害,興亦之是唯一會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真心感到喜悅的朋友。
但哥哥應該是不一樣的,他有那麼多追求者,而且在那麼孤獨的情況下,還是恪守底線,從不亂來。
盡管她覺得哥哥不會做很過分的事,卻還是想告誡他一下。
然而榮钰銘卻自大地笑,似乎能輕易猜到她的想法:“别開玩笑了,你當我是你爹啊?”這話說出口,雖說是字面意思,榮钰銘還是覺得不妥,“放心吧榮景悠,我沒你爹那麼惡心。如果你覺得我不對,你隻管罵我就是了,不會傷了她的,我保證。”
榮景悠聳聳肩:“那就行。”
察覺到榮景悠隻是為了這一件事,榮钰銘放松下來,靠着椅背:“我覺得你跟興炳熠也挺合适的。觀察下來,他好像很容易被你吸引?不過你得考察一下,他有沒有被家裡重男輕女的思想影響。”
“……”榮景悠翻着白眼,瞬間怏怏地趴在沙發吐槽,“你怎麼這麼喜歡亂點鴛鴦譜?不是你表哥,就是你未來的小舅子…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想背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罵名。”
榮钰銘糾正她:“管那麼多幹嘛?别人想說啥說啥,對你好就行了呗。”
“偏見,是人們心裡的一座大山……”
“别整這些文鄒鄒的,說人話,到底喜歡哪個?”榮钰銘翹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擡頭瞪她一眼,而後抱着手機興緻勃勃地對興亦之說情話。
榮景悠随意地答:“興炳熠和萬競帆比的話,興炳熠49分萬競帆50吧。”
“為啥?”榮钰銘放下手機。
“興炳熠人不錯,但話太少了,雖然你表哥話也不算多…反正我覺得我跟興炳熠不太合适,萬一以後在一起我們倆吵架的話,亦之也會很為難。”
榮钰銘的眼睛看過來,啧了一聲:“你怎麼總是想這麼多?榮景悠,你給我改改,别這麼瞻前顧後。”
榮钰銘了解她,如果他不提,或許榮景悠這輩子根本不會考慮找對象的事,隻會等着她那個媽給她安排。
但景萍這人陰晴不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天知道她會給榮景悠找個什麼樣的人共度一生。
榮景悠低着頭,她一直都是如此。看似大大咧咧,卻比誰都敏感。
很多朋友和親戚表面都對她恭恭敬敬,背地卻罵她是小三的女兒、私生女土雞變鳳凰之類的話。
這些她都知道。
遵從内心?那是她從來不敢奢求的事。
她隻是母親上位的一枚可悲的棋子而已。
如果景萍說讓她明天去跟誰商業聯姻,那她就必須去,奉獻一枚棋子最後的價值。
榮钰銘見她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他意識到什麼,起身上前拍拍她的肩,試探地輕聲問:“榮景悠,你是不是抑郁了?”
下一秒,榮景悠的眼淚滾了下來。
他歎着氣,坐在妹妹身邊,動作不算輕柔地揉她的腦袋:“沒事兒,哭啥?病了哥就帶你去看醫生,别人說什麼你聽聽就好了,不用真的往心裡去。”
榮景悠原本小聲啜泣,瞬間變成放聲大哭。
她不明白,明明是在規勸哥哥在感情裡要潔身自好,自己卻突然情緒失控了。
“你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沒接。”榮钰銘深思熟慮過後,還是決定告訴她。
榮景悠點點頭:“知道了。哥,我沒事,沒到需要醫生的程度。”
正因為有一個很好的哥哥,對她極好,所以她的抑郁程度不深。
榮钰銘作為當事人,卻不會像那些毫不相幹的人一樣,因為她的出身記恨她、唾棄她,這個認知極大程度上治愈了她。
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卻再次響起,榮钰銘沒猶豫,按了接聽放了免提。
景萍虛僞的聲音傳來:“钰銘啊,最近還好嗎?”
“有話就說。”
“景悠在你那兒嗎?這孩子,說她幾句還離家出走了。”
榮钰銘冷笑一聲:“景萍,别撿好聽的說。榮景悠是你女兒嗎?你下那麼重手,你配做她媽嗎?”
景萍沉默了一陣,開口解釋:“那不是為了管教她嗎?沒辦法啊,我不能看着她出去跟人亂搞…”
榮钰銘聽得青筋暴起,直接打斷景萍的話:“不就是因為跟我出去旅遊嗎,你裝什麼?”
被他戳穿,景萍并沒有否認粉飾太平,隻是幹笑了兩聲:“總之,景悠是我女兒,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