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钰銘用盡全力捏住男人的手腕,分離對抗才沒讓刀子落下來。
或許是因為興亦之陷于危險之中讓他亂了陣腳,榮钰銘渾身發軟,幾乎沒有多少力氣。
持刀的男人被欺騙,本就殺紅了眼,此刻更是雙手大力壓下刀刃。
榮钰銘緩了口氣的功夫,那刀刃結結實實劈在了他的肩膀。
他沒吭聲,聽見男人低低笑了出聲,近乎癫狂的吼出聲:“你怎麼不叫?無趣的男人,無趣!”
感覺到帶着熱度的液體洇濕他的肩膀,在暴雪的天氣中逐漸發冷,榮钰銘隻慶幸還好他穿着黑色的衣服。
否則興亦之那麼善良,肯定會擔心。
那刀刃依舊被男人大力壓下,榮钰銘用盡所有力氣,幾乎掰斷男人的手腕。他一聲慘叫,刀刃便直挺挺落在地面,發出一陣金屬碰撞聲。
失去武器傍身,警官們抓他易如反掌。
大批醫療團隊進入現場,對一路上被傷害的行人進行治療。
興亦之立在原地,盯着榮钰銘的背影眼淚噼裡啪啦地掉。
榮钰銘忍着肩膀的劇痛,轉過身抑制不住地對她大聲講話:“你腿白長了?幹嘛不跑!顯着你了是嗎,不想活了是嗎!”
他本就是攻擊型的濃顔系長相,如今緊蹙着眉,讓他的氣場徒增更多淩厲的氣息。
他從來都沒對自己這樣兇過。
興亦之昂着頭,直勾勾盯着他赤紅的眼眸。他眼裡的盛怒太磅礴,她再也忍不住情緒,委屈地嗚咽出聲。
誰能受得了被她盯着哭?
榮钰銘惡狠狠地抱住她,懷抱又緊又用力,胸腔裡的心髒劇烈地跳動,像是根本沒從幾乎失去她的後怕中走出。
興亦之身體發軟,隻虛虛摟着他的腰,哭訴出聲:“榮钰銘,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良久都沒得到他的回應,但他的懷抱卻給她帶來無限的安全感。
察覺到榮钰銘微微顫抖着,興亦之試探地問:“榮钰銘…你在哭嗎?”
他的手臂一動,作出擦拭什麼的動作,低低答:“沒有。”
那一刻,分手五年都未曾為任何人心動過的興亦之,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情感悸動。
不要對他心動。
不能再對他心動啊!
怎麼可以在一個男人身上栽倒兩次…
剛剛情況太過緊急,緊急到她把一切都忽略掉。如今,興亦之卻突然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低下頭就看到了一灘血漬。
輕輕把他推開,榮钰銘卻幾乎站不穩,直接坐在地上。
興亦之這才看到他的臉色慘白,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她原本潔白的衣服,也已被鮮血浸染,沾着大片的紅色。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随着他撲在雪地上,淚水糊了滿臉:“醫生!這裡有人受傷!”
那邊的醫療團隊果然分出一個人過來。
興亦之特别恐懼,她害怕他不在。
她可以接受分手,能接受他這麼好的人不跟她在一起。一别兩寬也好,隻要他平安。
但她接受不了一個沒有榮钰銘存在的世界。
興亦之哭到發抖,當時事情發生太快,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榮钰銘和男人的争鬥就已經結束了。
她恨自己根本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隻是緊緊抓着他的手:“榮…榮钰銘,你别…别死…”
榮钰銘搖搖頭,腦子裡是缺氧的暈眩感,卻還是在看清她眼底的痛苦時清醒。他擡手憐惜地撫摸她的臉頰,撇去她的淚花:“我沒事,是有點吓到了。”
興亦之的眼淚像是暴雨中的雨水,連成一條線卻沒盡頭地流着:“你不能死,榮钰銘,你死了…你死了的話…”
“我不死,你站起來,地上冷。”
興亦之緊緊抓着他的手不放開,即便醫生來了想把她拖走都拗不過她。
醫生隔着衣服判斷傷勢,叫救護車把他拉走。
榮钰銘不打算占用危機狀況下的社會資源,他很清楚自己的傷不輕,但也絕對不重,隻是情緒上受到一點沖擊覺得有些脫力罷了。
他邊安撫已經失去理智的興亦之,邊叫在停車場等候的榮景悠把車開過來。
榮景悠下車,看到哥哥臉色煞白地坐在雪地裡,雪地上某處一片殷紅,心驚肉跳地跟興亦之共同把他攙進車子後座。
興亦之坐在他身邊,身體前傾看着路面情況。由于地面積雪覆蓋,榮景悠不敢開得太快。
像是不知道她有多着急,榮钰銘怏怏地窩在她的頸窩,鼻息間是她清新的香氣,他安定地閉上眼睛。
“榮钰銘,你睜眼!”興亦之最怕他睡過去,擡手輕拍他的臉。
他聽話地睜眼看向她:“我真沒事。”
興亦之這才放心,給方政文打了電話:“方老師,持刀犯已經被抓起來了,不用報道了。”
方政文默了一瞬:“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謝謝您。”
挂斷電話後,方政文叫停了臨時新聞加報工作,查看到興亦之的社媒平台也已經删除了相關視頻。
剛剛在她的評論區下,方政文已經看到很多即将到達萬谷彙的人發出道謝評論,她的視頻無疑阻止了更多人受傷。
但這樣的新聞某種程度上會引起恐慌,方政文讓編輯以最小尺度撰寫文稿,然而還沒開始事情就已經解決。
而且她沒受傷。
這樣真正從群衆角度考慮問題的好記者平安無事,這是萬幸。
方政文并沒有叫停文稿撰寫,這條新聞他堅決會放在《曉知天下》的欄目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