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悅稍稍坐直了身體，掰着手指軟聲道：“你要是工作太忙不常回家、和我沒有共同語言、不夠體貼溫柔這些也都沒關系啊，這些小缺點我都能理解，不會随便跟你離婚的。”

賺錢的人忙點好啊，太閑了可不行。

沒有共同語言，這也不重要。她是喜歡談論包包首飾，但她更喜歡有人送給她。

不夠溫柔體貼那就更沒關系了，會賺錢的男人已經吊打很多人了。她有自己的愛好和生活，數不清的宴會和吃不完的美食已經讓她目眩神迷，老公隻占她生活的一小部分。

她說着，就看到身旁的男人挑了下眉，仿佛她說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很淡地笑了一聲。她要細看，卻見他又垂下眼眸，平靜地咂了一口茶。

小騙子。

聞辛堯在心裡嗤笑了一聲，是誰結婚前就用“怕他年紀大離婚太丢臉”讓他簽了兩年期限的離婚協議書。

在微妙的氣氛中，他們點的餐點也陸陸續續上滿了。

江栖悅點了很多，她看菜單總是心猿意馬，哪一樣都想嘗嘗，要不是聞辛堯提醒她點太多吃不完浪費，她能把整個菜單都點一遍。

好在粵式早茶講究量少精緻，看着種類多，但份量并不是很足。

十點鐘才吃上早餐，這種經曆是聞辛堯人生第一次。他也有忙起來腳不沾地的時候，但一日三餐他是嚴格執行的。于他而言，壓縮吃飯時間從而影響到身體健康，更是得不償失。

食物的香氣四溢，勾得人食欲大增。沒受過委屈的胃立刻就有了感覺。

就在聞辛堯的筷子即将碰到那碟手作蝦皇餃時，斜地裡伸出來一隻纖白玉手，“诶，等一下，等我拍個照。”

江栖悅舉着手機，興緻勃勃地對着滿桌的餐點拍照。

聞辛堯臉色沉了沉，早上等了她一個多小時的不悅此刻升騰起來，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這樣折騰。

他眸色暗了暗，剛要開口說話，鼻尖蓦地拂過一陣香風。江栖悅直接坐在他的身側，舉着手機開始自拍。

快門聲響起的時候，聞辛堯仍沒有反應過來。

她似乎覺得這個角度不好看，用手指撩了一下長發，露出她渾圓飽滿的額頭。

那縷長發掠過他的頸側，裹着馥郁的香氣，熱烈，卻不俗豔，惹人目眩神迷。聞辛堯的呼吸紊亂了一息，指尖微蜷。

那點兒不悅突然就不知如何發作了。

“你在幹什麼？”聞辛堯嗓音低沉了幾度。

江栖悅狐疑地看他一眼，滿臉的“這麼明顯的事情你還問是眼睛有什麼問題嗎”。

聞辛堯當然知道是在拍照，他隻是有些訝異，她這樣自然又親密地與他拍合照。

仿佛兩人是一對恩愛夫妻。

江栖悅眨眨眼，想到上次問父母看他的照片無果，還以為他不喜歡拍照，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删掉，我是想記錄生活，下次要是再失憶的話看看相冊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麼。”

記憶的空白讓她不安，江栖悅如今隻能寄希望于能定格時間的照片幫她記錄人生軌迹。

那些人生的重要時刻，像結婚，她一點兒都沒印象。

聞辛堯喉結滾了滾，“留着吧。”

正打算删照片的江栖悅指尖一轉，保存照片。

下一秒，江栖悅擡了擡眉，想到昨天晚上本來就想去問他婚紗照的事情，問道：“我在家怎麼沒看到我們的婚紗照啊？”

聞辛堯眸色深了深：“我們沒有拍婚紗照。”

江栖悅倏地坐直了身體，美眸圓瞪：“為什麼不拍？你不會是嫌麻煩吧？”

一輩子一次的結婚诶！

二十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年輕貌美的她穿上婚紗得多驚豔！

聞辛堯看她滿臉怒容的模樣，沉吟了一下，“當初是你決定不拍婚紗照的。”

當時她覺得兩年後就要離婚，太過大張旗鼓，離婚又要被人津津樂道，她一點兒也不喜歡。于是她決定低調行事，連婚禮都沒辦，領個證就行。

聞家當時還以為是聞辛堯的提議，對他頗有微詞，認為是他不願意騰出時間來舉辦這些儀式，委屈了江栖悅，給了他好一段時間的冷臉和說教。

還是後來江栖悅解釋是她學業繁忙沒精力，父母等人的态度才好了點。

江栖悅臉上的不滿頓時僵在了臉上，“我嗎？我說的不拍？”

不可能！

江栖悅下意識想反駁，但是聞辛堯的表情很坦然，眉眼沉靜，一點都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這讓她一時語塞。

而且她不确定，兩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

江栖悅蹙了蹙眉，隻能壓下疑慮，“好吧，那吃飯吧。”

終于能夠動筷，聞辛堯内心居然升騰起一點微妙的滿足。

意識到這一點，聞辛堯都怔了一下。

*

江栖悅口味偏重口，愛吃麻辣鮮香的菜品，喜歡辣味在舌尖爆炸的刺激，自然吃不慣口味清淡的菜。那道鮮蝦腸粉口感嫩滑，她也隻吃了幾口，其他的每一樣挑了一點嘗了嘗，就一心一意舀着甜品吃。

香芒雪燕椰子盅和酥皮焗雙皮奶被她一個人吃光了。

聞辛堯對她的挑食看得直皺眉，這家店口碑很好，他也常來，沒想到竟然也不入江大小姐的眼。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明顯了，江栖悅看了他一眼，還以為是自己都把甜品吃了讓他有些不滿，于是把剛拿到手的芋泥燕窩往他面前推了推，臉上的表情分明舍不得，但又端着架子，嘴硬得不像話：“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聞辛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