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喜歡薛晴晴了？”顧琛嗓門驟然提高，銳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向說小話的兩人掃去。狹長雙眼閃過一絲暗沉，淩厲的斷眉揚起，配合颌角的褐色疤痕，還真有種窮兇極惡的校霸模樣。

雖然已經“從良”了一段時間，被瞪着的兩人也都還是心照不宣地想起了顧琛過去逃課打架鬥毆無所不作的混不吝事迹。被吓得脖子一縮，忙不疊低着頭裝鴕鳥，沒事人一樣從兩人身邊經過。

有一人礙着顧琛聲名在外的兇惡名聲，表面上唯唯諾諾，但心中仍不服氣，走之前嘴裡還在嘀嘀咕咕地跟同伴抱怨：“他這麼兇，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吧。”

他以為自己是聾子嗎？

這下顧琛的臉更黑了，強忍不悅，垂在身側的指關節捏得劈啪作響，說出來的話像是從嗓子眼裡一個一個擠出來的：“我，說，了，我，不，喜，歡，薛，晴，晴！”

顧琛嗓音洪亮，更别談這話語還飽含威脅之意，更多的人朝他們倆所在的角落看來。

“哎呀，聲音小點。”蘇酥有些埋怨地拉他袖子，是生怕吸引不了更多人的注意力嗎？

“真的，我不喜歡薛晴晴。”

袖口被突然被一股輕柔的力道牽動，隔着厚厚的衣物，也能感受到獨屬于女孩子指腹搔癢般的觸碰。

心口像是有軟綿綿的東西在融化，顧琛的聲音小了下來，還有點委屈巴巴的。

别人不相信自己，但他相信蘇酥一定是相信的。他和薛晴晴為什麼鬧掰，其中的事情蘇酥應該很清楚，他不是那種腆着臉皮也要往上湊的人。

“你相信我。”

平日裡狹長淩厲的雙眼蓦然軟了下來，漆黑瞳孔專注地望着她，裡面倒映着少女小小的身影，像有什麼情緒滿得從眼神裡溢出來，岩漿一樣炙熱滾燙。

或許連顧琛他自己都不知道着意味着什麼，但蘇酥畢竟是活過兩輩子的人，女孩子的情感又向來比男孩子更細膩一些。

她被這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含義驚得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後背被迫緊緊貼在走廊的牆壁上，許久都沒說話。

“别開玩笑了，你之前不是就喜歡薛晴晴嗎？想考年級第一也不就是因為她嗎？”蘇酥忽然露出一個笑容，故作輕松地調侃道。

“我沒有……”

顧琛急急地反駁，卻被蘇酥打斷了。

“算了，這也不重要。”

“你剛剛說來看望我，現在看完了嗎？”話題驟轉，頂着顧琛疑惑茫然的眼神，蘇酥展開手臂在他面前輕巧地轉了一圈。

“你看，我沒事，沒有缺胳膊也沒有斷腿，甚至連傷口都沒有。”她笑出一口白牙，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很好，你看完就可以走了。”

蘇酥故意不去看顧琛越來越沉的臉色，語調松快明朗，“以後沒事少來找我，你不是想考年級第一讓薛晴晴喜歡上你嗎？不努力可沒辦法實現願望。”

“蘇酥。”顧琛語調微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歡……”

“诶呀行了行了。”蘇酥搶在他前面說，“我知道你害羞，不說了不說了，我懂。”

說罷，還故意沖他擠了擠眼，仿佛他真對薛晴晴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感情似的。

“我平時來找你是為了……”說到一半，顧琛竟然卡殼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喜歡找蘇酥，一有時間就往他們班上跑。

蘇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察覺到什麼，在他繼續往下說之前，趕忙插嘴：“馬上就初三了，我讓你少來找我，也不是完全為了你，我下課也要學習，沒時間跟你閑聊，你來找我我還挺受打擾的。”

她自覺說話已經盡量委婉，但顧琛還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詞，表情陰沉沉的。

“你讓我少來找你？你嫌我煩？”

周圍同學假裝路過實則都好奇地探頭看他們倆，被無數炙熱的目光注目，蘇酥忽略顧琛一副要殺人的口氣，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好，好，好。你真是好樣的蘇酥。”

嘴上說得再怎麼難聽，他本來也就是擔心蘇酥受傷才過來看看她，結果不僅沒得到一聲謝，還被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還讓自己不要來打擾她。

顧琛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眼下被那麼多人看笑話更是自覺自尊心受損，氣得轉身就走。

偏生蘇酥還嫌這把火燒得不夠烈似的，在身後追着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要生氣……”

“蘇酥你給我記好了，小爺以後再來主動找你小爺就是狗！”他恨恨道。

顧琛走了，沒熱鬧看了，聚焦在蘇酥身上的目光也逐漸散開。

而直到顧琛的背影在目光中漸漸消失，蘇酥才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