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汪汪狂叫,警惕地聞來聞去。
還不及孟逐星開口,陸宗青又邁着長腿下山去了。
才跟上來的吳嬸兒氣喘籲籲,見狀忍不住咧嘴笑道:“哎唷,這還沒成呢,就開始心疼你了,妹子,這麼好的對象你要上哪兒去找?别說四合村,就是整個大隊、整個公社,能找出來幾個像小陸這麼好條件的?要我說你也别考慮了,萬一再被旁人給搶了去,到時候你想哭都沒地方。”
孟逐星道:“多謝嬸子的好意,隻是結婚不是兒戲,我考慮清楚也是對自己、對人家的負責,要是貿然答應了,後面又後悔,豈不是耽誤人家?”
吳嬸兒笑了笑:“行,嬸子也是為你好,不想你錯過一段好姻緣。”
她又說了會兒話,說家裡還有事忙,便下山去了。
山頂又恢複了寂靜,孟逐星拎着網兜進了屋,将裡面的的東西取出放在床上,不禁有些驚訝——這人是對每一個相親對象都這麼大方的嗎?
兩罐麥乳精,兩袋白糖,兩罐黃桃罐頭,還有一兜子的蘋果。
莫說在山村裡物資匮乏,這些東西就是有錢也不好買到,那隻能是陸宗青從外地回來時帶回來的。
那麼說,他這次回來就是奔着相親來的。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25歲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孟逐星在現代時,有幾個大學同學一畢業就結婚生子,陸宗青的節奏已經比同時代的同齡人慢了許多。
老男人心急,就想用糖衣炮彈助攻也無可厚非。
隻是孟逐星并不打算跟他好,這些東西她受之有愧,因此趁着天色擦黑,她背着網兜裡的東西下了山。
原主對陸宗青是有一點兒記憶的,在原主的記憶中,他還是一個瘦削沉默的少年,眸子黑幽幽的,不愛說話,兩人曾經在村裡見過幾回沒說過話,卻是知道他家在哪兒的。
依着記憶,孟逐星來到陸宗青家門前,是幾間土牆屋,牆頭與門前都長滿了雜草,一看就是平時不怎麼住人的。
她擡頭敲了敲門,擡聲問:“有人在家嗎?”
回應她的是周圍的幾聲犬吠,空氣中彌漫着炊煙的氣息,許多人家正在燒火做飯。
孟逐星忽然覺得自己來得不太湊巧,萬一人家正在吃飯,豈不顯得她好像是故意上趕着來蹭飯似的?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走時,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她的目光徑直撞上一堵緊實飽滿的胸膛。
陸宗青穿着軍綠背心與軍綠長褲走了出來。
“……”
視線上移,孟逐星不期然與他四目相對——
瞬間,她就在他頭頂看到了一個閃光的對話框,可框裡卻是空白。
嗯?他什麼也沒想?
“孟同志,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陸同志,我來是想還你這些東西的,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孟逐星說着,将兜子遞給他。
陸宗青沉默須臾,并未接過,反而問:“你吃飯了麼?”
“還沒。”孟逐星下意識地說了實話,旋即改口,“不過我做好飯了,回去就吃。”
“我家就我和我妹妹,菜做多了些,你要不要一起吃?”
見她滿臉寫着拒絕,陸宗青繼續道:“你别緊張,我沒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我妹妹一直病着不太出門,也沒什麼朋友,難得有個差不多大的姑娘,我希望你能陪她說說話,僅此而已。”
恰在此時,孟逐星的小腹咕噜咕噜叫了起來,就很不懂看眼色……
她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
陸宗青随手将網兜放在了門後,兩人一道進了小院。
剛進屋,就着油燈的光亮,孟逐星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小巧的瓜子臉,眼睛大大的,見到她後很緊張地站了起來,臉頰騰的一下紅了。
“孟同志,這是我妹妹思甜。”
話音甫落,孟思甜便小聲地叫了聲:“孟姐姐。”
聲音細弱弱的,果然身子不太好。
孟逐星不禁對她心生憐惜,對她綻放出一枚燦爛笑容:“你好呀思甜,我叫孟逐星,你叫我逐星就行。”
孟思甜紅着臉請她坐下,給她拿了碗筷,安靜乖巧地坐下。
桌上有三菜一湯,炒青菜、涼拌黃瓜、青椒炒蛋、還有一大碗冒着油花兒的蛋湯。
主食還是純白面的饅頭,在這個年代算是極為豐盛的了,孟逐星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兄妹好不容易才團聚,多我一個外人多礙眼,要不我還是回家吃好了。”
說着便要起身離去,卻聽到孟思甜忽地驚呼出聲,指了指她的胸口:“逐星姐,你的衣服弄髒了。”
孟逐星疑惑低頭,見到一團洇開的濕痕,嗯?這是什麼?
蓦地,鼻息間嗅到淡淡熟悉的氣味,她神色頓時僵住。
——她并沒覺得難受,怎麼也會有副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