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卿停下腳步擡頭看他,謝逸興笑得很輕,眼底是小心翼翼遮掩的不安。
那個明媚張揚的少年郎似乎被捆上了枷鎖,一舉一動間都是束縛,紀婉卿眼底發澀,喉嚨發緊地喚了聲,“逸興...”
謝逸興眼睫顫了一下,忙不失疊地找補道,“我隻是...想你了,如果你不想回也沒關系的...”
“你别這樣...”
“卿卿,你就在我的眼前啊,可為什麼我總感覺我要抓不住你了!”謝逸興笑得發苦,他輕撫着紀婉卿的臉頰,傾訴着心底的不安。
紀婉卿搖了搖頭,主動抱住了他,貼身的肌膚很溫熱,可身形卻在她不經意間消瘦了許多。紀婉卿有些恍惚地想起,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抱過眼前人了。
想到這裡愧疚不經湧上了心頭,“逸興,在我心裡你始終是我最親近的人,這段時間我沒迷惘,我似乎把很多事情都搞砸了,然後...無所适從。對不起,這段時間是我忽視了你的感受。”
謝逸興收緊臂彎,埋首在她發髻間呼吸着,鼻翼裡充斥着熟悉的味道,飄忽不定的心找到了歸處,謝逸興眼底的愁緒散了不少,悶聲道,“卿卿,是我不好,沒把你保護好,發生的這一切都不是我們的錯,我隻希望你能解開心結,好好地生活着,别為難自己。”
“會的,我隻是需要點時間...”紀婉卿承諾着。
“無論多久,我都在你身邊。”謝逸興不敢奢求太多,隻要婉卿留在他身邊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安博初到底還是在他們之間留下了痕迹,盡管很介意,可是謝逸興清楚這段感情本就是他強求而來的,他能把人留在身邊就該知足了,别的不該在強求的...
“姑娘、姑爺,秦王殿下來了...”
正廳裡,紀婉卿和謝逸興面面相視,彼此間都有些搞不清楚秦王為何會和紀婉甯走在一起,且還光明正大地登了紀家的門楣。
“二姐,二姐夫,你們來了。”紀軒然的稱呼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秦王親和地與之交談,三人間彌漫着睦暢談的氣氛。
紀婉卿偏頭看向紀母,無聲地詢問着情況,“母親。”
紀母安撫地朝她點頭道,“你離京後,甯姐兒在方姨娘的幫助下離了紀家,我們幾番尋找無果,你父親便對外說其疾病而逝了,方姨娘也被你父親送到了鄉下的莊子樣子。
原本是相安無事的,後來南嶽王造反一事起,秦王便無端地尋上了你父談話,之後更有然哥兒當衆認親一事。如今甯姐兒已經是秦王的側妃了,對方到底是皇親國戚,你父親也不好與之鬧得太僵硬...”紀母對方姨娘母子幾人的行徑感到厭惡,可對方到底是夫君的骨血,她也不願對方太過為難,便也捏着鼻子認下這事了。
紀婉甯入秦王府的方式不太光明,在府中默默忍受着嘉瑩郡主的諸多刁難,好不容易熬出了頭,自然是要為自己找回些顔面的,“姐姐,聽聞你之前追随姐夫前往北境了,這一年來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姐夫到底是個武夫,也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竟讓你一個女子呆在那種地方這般久...”
“你口中的那種地方是華國的城牆,是抵禦外敵讓你能在京都錦衣玉食的存在。你口中的武夫是築起城牆的脊梁,用鮮血和生命在捍衛和平的千千萬萬的百姓。沒有他們二妹你又憑什麼安然無恙地站在着片土地、站在我面前說話呢?”紀婉卿用着最平靜的語氣反問着她。
紀婉甯氣得臉色一青一白,她沒想到一個被人搶了夫君的女人竟然還敢這麼硬氣,紀婉甯口不擇言地譏諷道,“妹妹不過随口一說而已,姐姐怎的反應這般大,妹妹知道你心緒不佳,可也不用把氣撒在我身上,搶你男人的又不是我...”
紀婉卿冷漠地譏罵道,“你當人人都如你那般,眼裡隻有那點兒女情長嗎?啥也不懂就學會閉嘴,否則隻會顯得你愚昧至極。”
“我再愚昧如今也是秦王側妃了,姐姐你再也别想壓在我頭上了。”紀婉甯這話說得底氣十足,眼中的野心是掩蓋不住的。
紀婉卿眉梢松動一下,頓時了然對方話中未盡之意,眼中不禁閃過抹譏諷,她道秦王為何這般迫不及待地上門了,原來如此,“二妹,姐姐再不濟也是鎮北侯世子夫人,而你...不過區區妾而已,是什麼讓你有膽量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紀婉卿!”紀婉甯咬牙切齒低呵着,妾一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你别太得意,總有一日...”
“你們姐妹二人在說什麼悄悄話呢?”秦王親昵地攬過紀婉甯的腰肢,低眸間透着絲警告。盡管氣憤,紀婉甯卻硬生生忍了下去,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嬌弱地說道,“妾身隻是在關心姐姐在北境的生活,畢竟那些流言蜚語傳得厲害,我也是怕姐姐傷心這才想着安穩一下,沒想到姐姐誤會我了...”紀婉甯欲言又止地低下頭,面露委屈之色。
“世子妃若是為樂甯郡主之事煩惱那大不可必,此事本王已經幫忙解決了,日後樂甯郡主不會再橫呈在你們夫妻之間...”
“秦王此言差矣,我與樂甯郡主之間并無私交,她的事情又關我們夫妻何事?”謝逸興站到紀婉卿身邊,對上秦王微沉的目光道,“相反,樂甯郡主說起來還是秦王的表妹呢,若論起來也是青梅竹馬的情分,遠比我這個外人來得親近。”謝逸興三言兩句便撇得幹淨利索。
紀婉甯接話道,“不都說樂甯郡主是追随姐夫去的北境嗎?她先與姐夫朝夕相處,後又與你有救命之恩,這般情深似海的情感姐夫如何忍心辜負,你便是顧及姐姐也不該這般輕易摒棄一個姑娘家的心意,這得多傷郡主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