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佩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溫心的肚子,憋了半天,悶聲道:“去灌個湯婆子。”
見白小愣着,她忍不住呵道:“快去啊!”
白小恍然,急急沖出了卧房。
床榻上的溫心疼的滿頭虛汗,他顯然十分痛苦,躺也不是,趴也不是,隻能蜷縮在床上來回翻滾。
祝佩玉坐在榻前打着商量:“先說好,我也是幫你,你可别又罵我。”說着,搓熱掌心,試探性的摸向了溫心的小腹。
預料中眼刀,沒有;諷刺,也沒有;甚至沒有伸手推她。
小腹和祝佩玉想象的一樣涼,掌心緊貼瞬間,溫心全身一僵,但理智很快被疼痛占據,他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祝佩玉的手。
“疼。”溫心哽咽着:“好疼。”
聲音低喃,帶着委屈和痛苦。
一直以來,溫心從來都是對她夾槍帶棒、冷若冰霜,何曾有過如今這軟弱的一面。祝佩玉也很意外,竟第一次和男人有了感同身受。
“我知道,”祝佩玉輕語安撫:“不怕啊,我陪你。”
不知哪個字又戳了溫心的傷心事,他的眼角瞬間湧出淚水,哽咽聲也越來越大:“好疼啊。”
祝佩玉加大搓手力度,恨不得搓出火星子。
加上湯婆子的加持,痛感漸漸退卻,溫心雙眸緊閉,似乎睡了過去。未免醒來尴尬,祝佩玉隻想逃之夭夭,誰知抽手時,手腕竟被牢牢攥住。
顯然,溫心睡了,但沒完全睡。
祝佩玉認命守在床側,聽着溫心綿長的呼吸聲,竟也漸漸有了困意。
醒來時,已日落西山,廊下的燈籠透過窗棂斑駁的灑進卧房,房中一片朦胧,兩人的呼吸聲極淺,祝佩擡頭看着榻上之人,溫心已不知醒來多久,此刻正一動一動的盯着她。
星眸冰冷,帶着徹骨的寒意。開口又是陰陽怪氣:“難得見到妻主如此柔情耐心的一面,也難怪春柳郎君朝思暮想,思之如狂。”
祝佩玉:“……”
她就知道!
過河拆橋的狼崽子!
祝佩玉心中憤憤,本想起身離去,但雙腿發麻,最後隻是抽回了手,懶懶依靠在椅背上。并對門外喊了一聲。
正在門外打瞌睡的白小驚的一跳,回神颠颠的跑去了廚房。
不多時,卧房燭火亮了,吃食也備好了,溫心先喝下一大碗的姜茶水,散去了體内的寒意,又慢條斯理的喝下一碗肉粥。
他起身梳洗,又換了幹爽的衣服,從屏風後頭走出時,瞥見祝佩玉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那裡發呆,心情沒來由的大好。
小腹依舊隐隐作痛,卻不再是難捱的程度,睡了一下午,難免有些精神,于是又尋了一套幹淨的褥單出來,正要着手整理,祝佩玉突然起身奪下,一言未發,埋頭整理起淩亂的床鋪。
動作熟練而又認真,甚至還有些較勁,非要捋順平整才要作罷。
祝家雖是破落戶,可迎娶溫心前,家中也是有粗實奴仆照應,這些瑣事原用不着祝佩玉做,成婚後,溫家奴仆照應的隻會更加面面俱到。
所以直至床面煥然一新,溫心還愣在那裡。
然而更讓溫心詫異的是,祝佩玉竟說:“你歇着吧。我去洗。”說着,就将換下來的被單一股腦抱起,甚至還不忘繞道屏風後把他剛剛換下來的寝衣一并帶走。
溫心沒來由的臉一紅:“你……”
祝佩玉停下看他:“還有要洗的?”
溫心怔了怔,搖頭。
祝佩玉應了好,大步跨出了房門。
翌日,溫心看着挂滿後院的衣物問白小:“這些真是她洗的?”
白小啃着饅頭點頭:“夫郎,你已經問過五遍了。真是妻主洗的,我要幫忙她還不讓,她還說幹不出虐待童工的事。”
雖然白小也不知道童工是什麼意思,但大抵知道是在說她。
幸而自己是個女人,否則她要擔心妻主有納自己為通房之嫌了。
溫心同樣滿肚子腹诽,往常祝佩玉裝模作樣最多三天就忍不住暴露本性。可算算時間,這次一個多月了,更離譜的是,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親自清洗衣物?這放在往常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哪怕是帕子掉在祝佩玉腳邊,她也隻會高昂着頭橫跨過去,連腰都舍不得彎。
難道真被鬼上身了?
同一時間,在書房醒來的祝佩玉抻着懶腰,清晨的陽光正好,窗外的空氣也好,尤其一早起來就不用面對溫心的眼刀,感覺更好。
于是心情愉悅的推開了書房的門,視線剛好與溫心相撞。
祝佩玉:“……”
嗯,美好的一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