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路更加崎岖,溫心力小,祝佩玉登至山頂時,兩人都不顧地上的髒污,直接躺倒看天。
白雲幹淨,随着風的腳步慢慢在藍色的天空飄蕩,劫後餘生的祝佩玉親眼目送了一片雲的出現與消失。她才起身去收拾殘局。
祝佩玉隻是看了一眼繩子切割整齊的斷面,便默默将繩子收攏好,她不需要向溫心求證什麼。
隻是她不明白,溫心為何改變了主意。
對于看客來說,溫心承受那三年痛苦光陰隻是寥寥幾語,人們會心疼他,也會可憐他,或者暗罵一句原主真不是個東西,卻沒有辦法感同深受。
那樣的日與夜、每時每刻到底有多痛苦、多難捱,隻有溫心知道。他應該恨原主、報複原主,因為那是他的權利。
這種權利,祝佩玉不可以剝奪,也沒有權利剝奪。
所以收拾好行囊後,祝佩玉将手遞給溫心,看着他十分平靜道。
“下山吧。”
溫心怔然,咬了咬唇後,将手遞到了祝佩玉手中。
他的指尖很涼,祝佩玉隻是猶豫片刻,便牢牢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山下,白小已等候多時,打遠看到狼狽的兩人急急忙忙小跑過來,她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多麼擔憂,還不望看了看祝佩玉的背簍裡有些凋零的花:“妻主你可真厲害,這麼難采的藥都被你采到了。”
祝佩玉笑而不語,上車後,她将花朵别在了失魂落魄的溫心耳後。
溫心怔怔擡頭迎上祝佩玉的注視。
祝佩玉則收回視線撇向窗外:“如果下次遇到真的石斛,我再采給你。”
溫心交疊的手蓦地緊攥,他慌亂的垂首,直至到了濟世堂的門口,他才道:“妻主不必這般勞累,日後,隻要白小接送我便可。”
祝佩玉:“好。”
那日之後,桌上再看不到雞肉,生意也有于琪在經營,所以很長一段時間,祝佩玉無事可做。
她悠閑的過起了退休生活,做做太極、曬曬太陽,實在無聊了,就把原主發黴的書拿出來曬曬,曬着曬着,她想不如考個公吧。他日若能在縣衙裡謀個主薄,寫寫報告也算是個出路。
于是祝佩玉制定了一份學習計劃,每日雞鳴時起,落日時眠,日子清閑而又惬意。
這可極壞了祝家人,每每趁着溫心不在偷偷溜進梧桐院打探秋風。
這日晌午,祝佩玉正在幽會周公,梧桐院的大門被人碰的一聲撞開,祝佩玉靜坐而起,就見祝佩喜颠簸着肉臉一路小跑過來。
“你真要減肥了。”祝佩玉迷糊着給她倒了杯茶:“這才幾步啊,你就連呼帶喘的。”
“哎呀!”祝佩喜火燒眉毛道:“你還有空管我呢?溫心都要被人拐跑了!”
拐跑?
祝佩玉被刺激的精神了一下,愣了片刻問:“今兒幾月了?”
祝佩喜道:“十月初了啊!”
這麼快已經十月初了嘛?
望着庭院又積起的梧桐樹葉,祝佩玉慢慢回過神來。
天氣漸涼,女主的确該出場了。
“哎呦我的姐啊,”見祝佩玉一臉平靜的摸樣,祝佩喜急的隻拍桌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啊?我親眼瞧見溫心跟一個娘子上了馬車,舉止親密,拉拉扯扯。馬車一路去了城外,聽說是去雲中寺了!”
女主身患奇症,十分畏寒,動不動就命懸一線。滿朝名醫都束手無策,唯獨一高人可醫此症,但此神醫居無定所,隔三差五的出去拓展新地圖,眼下恰好就在南陽郡。
這位神醫便是劉清山。
書中,劉清山被女主請到了京城,之後與溫心相聚并收他為徒。一次,劉清山攜溫心入王府問診,女主對溫心一見鐘情,故而展開了後面愛情的故事。
但由于祝佩玉橫插一腳,劇情有了變動。溫心并沒有去往京城,而是留在了南陽郡,反而提前了與女主相識。
茶已涼透,祝佩玉一口飲下,徹底清醒了,追問祝佩喜道:“聽說?你聽誰說?”
祝佩喜眼睛瞪圓:“探聽一下行程,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為何如此吃驚?”
祝佩玉:“……”
君後嫡女鳳思楠,未來的皇太女,溫心的官配,本文的女主,那是正兒八經的鳳族,進出簇擁着女侍衛,暗衛更是高手如雲。
祝佩玉不是瞧不起祝佩喜,因為她能打聽到女主行蹤這件事絕無可能。兩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上,她能打聽出來的,那都是人家想讓她知道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