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幼柏:“……”
鳳思霜言簡意赅,雖說打譜是負荊請罪,但入宮第一件事就是哭,哭訴父妃不關心她,母皇也不在乎她,明明她有看上的郎君,卻無人過問就下旨賜婚了。
根據鳳思霜的描述,她當時哭的很棒。聲嘶力竭,嚎啕扭曲,就差躺在禦書房撒潑打滾了,驚的女帝久不能言,宮人想安撫都插不進。
這時,宣旨宮人回來了,鳳思霜一息斂聲,哭聲更大了:“無人寵我便也罷了,宮人也跑來欺負我,宣旨就宣旨,她還笑嘻嘻的沖我要賞錢!我在邊關吃不飽穿不暖的,哪裡來的銀子賞她?她分明就是仗着母皇的恩寵來作踐我,母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頂着一頭長短不一短發的宮人目瞪口呆。
大名鼎鼎的戰神安北王,怕不是用這種撒潑的手段鎮守邊關的吧?
宮人直呼冤枉,鳳思霜直接沖過去踹了她一腳:“放你爹的臭屁,本王從不冤枉人。”
宮人被踹暈了。
女帝氣急隻拍桌子:“混賬!這是禦書房,不是菜市場!”
最後,兩人各賞了二十大闆,此事告罄。
祝佩玉目瞪口呆:“二十大闆就能讓殿下屁股開花嗎?”
蔣幼柏扔過來一個癟了的皮墊子,中間的線崩了,線口處血紅一片,看着像血,卻無一點血腥之氣。
鳳思霜一臉懊惱:“大意了,早知道隻打二十大闆,就不該裝那麼滿。”
祝佩玉:“……”
藏老一旁歎氣,正色道:“這可是欺君之罪,等陛下反應過來,再召見時,殿下務必要小心應對才行。”
衆人紛紛點頭,再次展開了讨論。
會議的中心内容,還是消除女帝的戒心,最後要看女帝态度,和緩,順便提一提赈災之事;嚴峻,那就表表忠心,見好就收。
至于賜婚一事……
藏老道:“女帝一言九鼎,賜婚旨意已下,這時候求她收回成命怕是不妥。殿下若真喜歡烏郎君,可求陛下将他賜與你做側夫,如何?”
衆人紛紛看向鳳思霜。
鳳思霜扭着銀蟒尖鋒,鋒利的槍頭早已将腳下的青石闆鑽出了一個洞來。聞言也不見擡首,隻道:“本王考慮考慮,你們散了吧。”
未時。
鳳思霜得女帝召見。
宮門落鑰前出宮。
茶杯快被祝佩玉盤的玉化前,終于看到了鳳思霜的身影。這次她是走着入府的,雖然一瘸一拐,但屁股好好的。
看到衆人神色緊張,她嘴角微揚,直接将旨意扔到了藏老懷裡,幾個腦袋齊齊湊了上去。閱過後衆人展露歡顔。
女帝命鳳思霜為赈災使,即日啟程。
出行的東西早已提前備下,不過半個時辰,隊伍便與押送糧草的戶部長官彙合。
長官姓莊,官職五品郎中,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遞上交接文書:“請殿下、許大人核驗數額。”
安北軍訓練有速,很快就将救濟糧查驗明了:“殿下,是精糧,數量也對的上。”
監察官許可也點了頭,三方蓋好私印,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莊如馨接過文書時還有些懵,她并不是第一次跟送赈災隊伍,但這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順利出發的,還是頭一次遇見。
按照慣例,不是要分一些送去安北王府嗎?她甚至已經做好要被安北王威脅恐吓的準備了,結果……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發了?
京城距磐甯六日路程,被鳳思霜生生提到了四日半,隊伍抵達磐甯時甚至來不及喘息,就開始了第一批次的糧食發放。
一夜鏖戰,翌日辰時,水次倉的補給赈災糧到位,又是查驗交接,放糧繼續。
取糧隊伍在安北軍的指揮下,秩序井然,雖然與當地鄉紳小有龃龉,但安北王威名貫耳,無人敢違逆左右。
最後,既未發生百姓暴亂,也未發生哄搶一事。
過程順利的讓莊如馨不敢相信,她總感覺,會有意外發生。
于是,意外就真的發生了。
放糧的第三日,有百姓暈倒了。數量從一位漸漸暴漲直十幾位,起初人民僅以為是中暑,但經郎中診治,确認為疫疾。
鳳思霜當即下令将患病者隔離,并在取糧隊伍中熏燒艾草。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百姓無不慌亂,井然有序的隊伍,也隐隐有了躁動之意。到了第二日晚,隔離區已住三十餘人,随行帶來了十位郎中,本以為綽綽有餘,結果第一日就病倒了倆。
當地鄉紳再也不顧什麼安北王、安南王,紛紛聚在郡守府外,要求暫緩放糧。
郡守師孤萍仿佛老了十歲:“殿下,照這樣下去,很快全城就淪陷了呀,放糧之事還是緩緩再辦吧。”
鳳思霜眉頭緊縮:“馬上過了最佳的播種時節,此時緩放糧種,你是要逼百姓造反嗎?”
師孤萍:“那……這……”她重重的歎了一聲,老淚縱橫道:“難道是天要亡我磐甯嗎?”
屋内一片死寂。
久久,角落中忽而響起呢喃低語:“這不對勁啊。”
衆人紛紛側目,見莊如馨滿臉凝重:“從發現到現在才第二日,就算是疫疾,一開始也不該傳播的這麼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