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
即便已入金秋,亦是滿園春色。
陸雲伊從馬車中下來,系上擋風的披肩,臉上的病容被胭脂掩蓋。
暗臨呈上一個木盒,“主子,聽說這簪花宴有規矩。入宴之前,需要佩戴頭花。”
纖長的手指将盒子打開,陸雲伊眉間微蹙,眸間湧上嫌棄,“你選的?”
她今日一襲淡紫長裙,要是戴上這鮮豔的大紅花,暗臨應該是怕她這張臉丢不出去。
“去取一尾竹來。”
暗臨離開,陸雲伊的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的烈馬勒于禦花園入口處,陸雲伊滿臉漠然,移開視線。
蕭承甯翻身下馬,視線無意間落在不遠處,牽在缰繩上的手稍頓。
“承甯,你愣着做什麼?今天我可是接到陛下的命令,務必讓你擇一佳人。”林沐許從盒子裡拿出兩朵大紅牡丹,擡手就插在了蕭承甯的腦袋上。
“......”蕭承甯一把将花扯了下來,嫌棄地丢進林沐許的懷裡,黑着臉道,“拿着你的破花,滾進去。”
林沐許從侍從的手裡搬過一個大盒子,當着蕭承甯的面打開,“不行,進入簪花宴,頭上必須要戴花,不然怎麼讓姑娘們有機會扯下你的頭花。”
“來吧,選一個你滿意的。”
蕭承甯不語,眸光落在一處,看似不經意地抓了一個握在掌心。不等林沐許開口,便轉身離開。
林沐許不可置信地看着盒子裡缺失的那處,和近侍交換了眼神,“鐵疙瘩終于要熔了?”
亭榭外道。
淡紫的長裙尾端生浪,腳下如生蓮花,輕盈若舞。細挑的身姿曼妙隐在寬大的披風下,精緻的妝容讓陸雲伊的面色平添幾分明媚。
一雙勾人的狐眸波瀾不驚,生得妖冶,眼底卻泛着死河的漾紋。
暗臨跟在陸雲伊身後,視線掃蕩過周圍,“主子,屬下發現這個簪花宴好像有點不對勁。”
陸雲伊輕歎,暗臨和蘭心常年跟随自己在山寺之中,京城裡的很多細節還要慢慢補。
浩安民風開放,宮中每年都會設有兩次簪花宴,用于皇族貴門的公子小姐聊表心意,說白了就是相親。
若是有心意相通着,便可互相摘下對方頭上的簪花,以此便是初定心意。
若是一方動心,摘下心上人的簪花,旁人若想争取,男人需要比武決鬥,女人需要比拼才藝,輸者讓出心上人。
看向暗臨腦後别着的大紅花,陸雲伊無奈道,“護好你的花,别被人摘了。”
“是。”
“暗臨,等宴會将要結束,按計劃行事。”
“主子放心。”
兩人正低語間,空中氣流異動,暗臨閃身擋在陸雲伊身側,腰間佩劍瞬間拔出。刀光劍影,鋒利的劍刃壓在來者脖頸間。
對方顯然被吓住,腳下一軟,看清對方的臉,暗臨頓時收回利劍。
“放、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世子是誰嗎?來人,将他們給本世子拿下。”
暗臨護在陸雲伊身前,低聲問道,“主子,好像是平江王的小兒子蕭固。”
“來的正好。”陸雲伊嘴角微勾,原本還打算等到宴會結束,現在可以提前了。
蕭固揮手,眸色輕佻,對着陸雲伊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本世子從未見過你。今日本世子要你的簪花,自動呈上來,本世子便饒了你。”
聽到他的話,陸雲伊給暗臨一個眼神,暗臨立馬環胸挑釁,“就憑你?”
“放肆,卑賤的下奴,敢如此對本世子說話。你們,去給本世子割了他的舌頭。”蕭固氣得面色脹紅,在這皇宮裡,竟然還有這種沒身份的東西敢這麼給他臉色。
一聲令下,暗臨赤手迎上,卻始終護在陸雲伊身前。
見狀,蕭固抽劍挺身沖去,“若不是你長得有些姿色,本世子難得看你一眼。你要是識得好歹,本世子現在還能納你為妾。”
“嗤——”不屑的哼笑從陸雲伊口中溢出,暗臨隔開蕭固的攻勢,重現站在陸雲伊身側,臉上湧現冷意,“固世子怕是沒這個膽子。”
随即高聲說道,“我家主子,将軍府大小姐,陸雲伊。”
話落,不知何時朝這邊聚攏的王孫貴女開始議論紛紛。
“原來這就是陸家在外休養的大小姐,竟然真的回京了。”
“看起來不像是體弱多病的樣子,不過倒确是惹人憐惜,這張臉怕是要将京城的美人榜打亂了。”
“被蕭固看上,也算是她倒黴了。”
“誰倒黴還不一定,聽說她是将軍府唯一的後嗣,陸老将軍定然十分疼愛。”
......
耳邊争議紛纭,更多是在看戲。
突然,陸雲伊捂住胸口,猛然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