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落在陸雲伊的身上,她氣定神閑,語氣自若,“謝陛下聖恩,隻是祖父膝下僅剩臣女一人。日後臣女隻想常伴祖父左右。”
“先前和祖父也商讨過議親之事,依祖父的主意,是讓臣女日後尋一個可以接受入贅的普通百姓。”
“入贅”兩個字一出,滿朝再次嘩然。
“這陸家女果然性子大膽。”
“朝中高門大戶尚且不會願意,更遑論皇室子弟。”
“不過話說回來,陸家到了這一代,隻有一個女郎。若換做是本官,想必也會如此。”
“也是啊,陸家傳承,男女不忌。隻是這陸家女郎看起來病殃殃的樣子,又有幾日可活?”
......
聽到她的話,皇帝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對着衆人招呼,“今日是甯王和陸老将軍的接風宴,不用拘禮,衆卿自可随意些。”
“老三,還不過來入座。”皇帝的聲線驟然沉下,渾濁的眼底似乎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蕭明誠勾唇輕笑,“看三哥的架勢,像是舍不得過來了。”
“陛下方才不是賜了婚?陸家隻收贅婿,自然是夫人在哪兒,本王便在哪。”
悠閑自得的語氣落下,蕭承甯擡眼看去,冷硬開口,“倒是九皇子的嘴,若不好好管住,日後遭了罪可别怪本王沒提醒。”
“三哥怕是聽漏了,方才父皇并沒有給你賜婚。你......”
“行了,你們倆少說兩句。”皇帝皺眉,出聲打斷,視線偏向蕭承甯,“你若不願靠近朕,那便愛上哪兒去,便去哪。”
話音未落,蕭承甯立馬起身行了一禮,眉間淡淡,“臣,領旨。”
待蕭承甯轉身離開,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二皇子蕭明策端起酒杯,走到皇帝面前,“父皇莫要動氣,三弟恣意慣了。”
“還是朕太慣着他了,讓他如此無法無天,連朕都不放在眼裡。”
“父皇,兒臣敬您一杯。”寬袖遮掩,蕭明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
......
“你到底要做什麼?”陸雲伊看向身旁坐下的男人,眉間控制不住地皺起。
蕭承甯神情淡然,理直氣壯,“本王沒有地方坐。”
陸雲伊放下手中玉箸,平靜地說道,“王爺先前在戰場上救過我祖父一命,臣女感激不盡。”
“本王分内之事。”蕭承甯倒是沒有想到陸雲伊會開口言謝,指尖落在腰間的短笛,悄然摩挲幾下。
“但是臣女耐心有限,若王爺再行令臣女不爽之事,臣女不會客氣。”
蕭承甯滿臉無辜,“不爽之事,是為何事?”
陸雲伊隻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一字一句道,“例如,現在,此刻,坐在臣女身側。”
“可姑娘不是要與本王合作?既是合作,又何須遮掩?”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陸雲伊可以确定這個男人是在裝傻。狐眸泛着冷光,“蕭承甯,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堂堂戰神王爺,不為王權,不逐名利。王爺所求,又是何物?”
四目相對,似有波濤洶湧,暗流噴潮。
蕭承甯的嘴角挂起冷笑,“陸雲伊,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
陸雲伊不甘示弱,亦是揚起嘲諷的弧度,“那王爺以為,自己又能活多久?”
片刻之後,蕭承甯冷漠微眯,“你的膽子,确實不小。”
“王爺過獎,臣女愧不敢當。”
“你敢不敢當,本王不好奇。倒是你那兩個手下,他們敢不敢當,馬上就見分曉。”
話落,陸雲伊的眸底泛起殺意,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蕭承甯擡手扣住陸雲伊的兩頰,迫使她的下巴稍擡,“上一個敢這樣看着本王的人,人頭還挂在城門口。”
陸雲伊猛然握住蕭承甯掐住自己的手,柔軟細膩的觸感帶着微涼,讓蕭承甯渾身一震,手上的味道下意識地松了些。
“護下他們。”
“姑娘張口倒是一點不客氣。”
陸雲伊看向蕭承甯,眸中充斥認真,“我手裡,有你母親的東西。”
幾瞬呼吸間,蕭承甯将她甩開,飲下一杯烈酒,目視前方,“本王倒要看看,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真有運籌帷幄的本事。”
“信與不信,皆由王爺。”
話落,蕭承甯起身離開,緒武緊跟其後。
坐在上位的蕭明策眸光一轉,狀似無意開口,“三弟可是有要事?”
對面的蕭明誠翻了個白眼,嗤笑出聲,“三哥不是一向随意慣了,二哥的眼什麼時候長在三哥身上了。”
“九弟說話真是句句帶刺。”
“不及二哥,衣冠楚楚。”人面獸心。
幾句交鋒,惹得皇帝皺眉,“你們兩個,都給朕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