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指教?”陸雲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蕭明策,之前在接風宴上隻是匆匆瞥見幾眼,并未仔細端詳。
現在看來,此人衣冠楚楚,眼底卻暗藏鋒利,讓人不禁心生膽寒。
蕭明策拱手輕言,字句間卻是不容忽視,“某見公子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公子是哪家高門子弟?”
陸雲伊擡手回了一個江湖禮,“兄台說笑,在下不過是個行走江湖上的商賈之輩,倒是兄台這一身貴氣難掩,在下自慚形愧。”
“公子如何稱呼?”蕭明策的眸間冷了幾分。
“在下姓慕,家中排行第三,喚我慕三即可,兄台貴姓?”
“姓明。”蕭明策的視線始終落在陸雲伊的周身,似有若無地打量着,眸底翻湧的浪潮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不多時,蕭明策開口問道,“慕兄可知姑蘇慕家?”
“明兄說笑了,姑蘇慕家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趕巧了在下也姓慕,可惜和慕家是攀不上一點親戚。”陸雲伊說着,視線在蕭明策身上一掃。
繼續說道,“明兄看着不像尋常人家,可有投貼門道?”
“......慕兄說笑,某亦是個生意人。”
“明兄,我這南楓院今個兒剛開張,來喝幾杯酒如何?在下沒别的愛好,就這喝花酒的本事拿得出手,趕明兒得了空,定要去明兄的風雪苑喝上幾夜。”
陸雲伊說的潇灑,倒真有幾分浪蕩公子的風範。
“慕兄好雅興。”蕭明策嘴角僵硬地擡了擡,眸間笑意不達眼底。
然而,陸雲伊權當沒看見,抱拳辭别,“再會。”
南楓院頂樓包廂。
纖長的指尖有節奏性地敲擊着桌面,陸雲伊懶懶地坐在小桌前,蘭心跪坐在她的身旁服侍。
茶氣翻騰,陸雲伊輕啧一聲,“暗臨,叫管事的進來。”
沒多久,暗臨拎着一個臉上塗的發白的男人進來,将他扔在陸雲伊面前。
“哎喲,怎麼個事兒啊。”尖細嗓子的男人揉着老腰,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到戴着面具的陸雲伊,頓時又叫了起來,“東家兒。”
“您就是東家兒了吧,咱個兒呀,就是新來的管事。從前呢,是在勾欄管姑娘的,有經驗的。”
不等陸雲伊開口,尖嗓子男人已經劈裡啪啦一大堆,吵得陸雲伊有點頭疼。
陸雲伊不耐煩地出聲打斷,“你叫什麼?”
“咱個兒呀叫老鼈頭,東家兒想怎麼叫都行。”老鼈頭手裡揮着手絹,一股劣質香粉氣瞬間讓陸雲伊嗆了幾聲。
蘭心立馬變了臉色,當即抽刀将他手中的絹帕削斷,“日後再讓主子聞見這等下賤貨,我便要了你的腦袋。”
“哎喲,大老爺,咱個兒呀再也不敢用了。”老鼈頭立馬跪了下來,身體伏在陸雲伊的面前瑟瑟發抖。
“以後還是叫你老鼈吧。”這老鼈頭聽着屬實像是在罵人,陸雲伊揮了揮手,示意老鼈頭站起來。
陸雲伊敲了敲桌面,語氣不善,“我看今天南楓院的生意一般。”
話落,老鼈頭像是被戳到了某個點,聲音立馬要起來。
結果觸及蘭心的眼神,氣勢又弱了幾分,一臉唯唯諾諾,“東家兒,咱兒今天是第一天開張,人少些是自然的。”
陸雲伊沒開口,老鼈頭就繼續說道,“咱個兒呀都已經選好了,咱兒南楓院的四個頭牌兒小哥,等名聲打出去,咱這南楓院還愁沒大戶人家來嘛!”
“四個頭牌?”陸雲伊挑眉,饒有興緻地說道,“叫來看看。”
來到這個世界,她倒是真沒有親眼見過這勾欄院裡面的頭牌長什麼樣。
很快,四個弱柳扶風的少年依次進了包廂,林林散散地站在陸雲伊的面前。
看着面前四個畫得跟鬼一樣的少年,陸雲伊有些遲疑,“......人還沒到?”
陸雲伊有些錯愕,旋即就聽老鼈頭尖利着嗓子笑出了聲,“東家兒你可真會說笑,咱兒這南楓院的頭牌兒可都在這了,看看這身段,瞧這細皮嫩肉的,待會兒就能把官人伺候的欲仙|欲死。”
沒有遲疑,陸雲伊立馬開口,“把這老鼈辭了,南楓院的管事換人。”
話音剛落,暗臨就要拎着老鼈頭離開。
“等等,東家兒,咱個兒呀可以打包票,攆走了我,這整條東街沒有第二個能接您這活兒了。”
“哦?”陸雲伊招了招手,老鼈頭再次被扔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