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将頭偏得更深,任她好生好氣勸說。
“蘇郎君,莫要生氣嘛,來,給你打手闆!”她将白皙的手掌伸到他面前,故意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肩膀,“來吧,我絕不收手,任你懲罰。”
肩膀被她蹭得有些癢,他往回收,她得寸進尺繼續蹭,他無法,扭頭要與她争辯一番,卻在瞧見她小小的手掌上橫着幾條長短不一的口子時,蓦地頓住。
心髒不可控地抽了一下,她打獵受傷的部位不止膝蓋,他怎的就忽視了其他部位呢!
蘇寒山頓感自責,忘記了生她的氣。章婉清見他盯着她的手掌不動,當即抓起他的一隻手敲打她的手掌,邊打邊說,“叫你惹蘇郎君生氣,活該你被打。”
打了兩下後,蘇寒山将手掌蜷縮成拳,蓄着力試圖不傷到她。
拳頭蓦地被滑膩而溫熱的掌心包裹,蘇寒山隻覺心口似有毛毛蟲在爬,怪癢的。
章婉清不知他心中所想,沒心沒肺道:“原來你用拳頭才能解氣,那行,你揍我吧!”
她放下他的手,閉上眼,乖乖等他落下拳頭!
“姐姐是無賴,盡是敷衍我!”她自始至終回避他前日的要求,越想越氣,他起身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怒道:“你到底将我的話放在心上否?”
小狗炸毛了!隻是在章婉清的眼裡是隻不具備威懾力的炸毛小狗,甚至有幾分可愛,不過她還是得哄。
“你去神女廟陪我自然是不可以!”
此話一出,蘇寒山炸毛更甚,渾身上下豎起尖刺,往後推了兩步,“姐姐,我不願意與你玩耍了!”
“我話未講完呢!”章婉清往前兩步,想要順毛,他便後退,不讓她靠近。
氣性不是一般大啊!
“我要與你講的是,白日你若有空,可以去神女廟幫我育苗種地,可否?”
“真的?”蘇寒山半信半疑。
“真的!”章婉清斬釘截鐵。
聞言,蘇寒山竄起來的怒火熄滅,他沉默片刻,确認道:“可否住下?”
“自然不可!”
蘇寒山急道:“姐姐果然巧言令色。”
“何來巧言令色?我不是答應你可以一起勞作嗎?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你不願意就算了!”章婉清故作調頭就走,蘇寒山急忙攔住她,低頭思考片刻,妥協道:“行,我依你。”
章婉清喜笑顔開,囑咐他:“那你便好生将身體養好,他日才可助我農耕。”
“嗯!”蘇寒山恢複了往日的乖巧。
修繕計劃三天即可完工。章婉清頭一天忙得暈頭轉向,一切步入正軌後,就空閑下來。這日在集市采買菜籽,翠兒火急火燎找到她,告訴她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一位泥瓦匠師傅在屋頂蓋瓦時摔了下來,并摔斷了腿。
章婉清頭頂“嗡”地一下被炸開,心髒突突跳個不停,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菜籽全部落在地上。
她慌慌張張往回趕,在神女廟看到聚集的人群,腿一抖,差點磕到地上。
大家圍成一個圈指指點點,一時間鬧哄哄的,一個女聲哭天搶地,格外刺耳。
章婉清拖着虛軟的步子撥開人群,泥瓦匠李師傅正躺在地上,一條腿淌着鮮紅的血,染紅了半條胫衣,手掌和胳膊肘多處破皮,也是滲着血,嘴上念叨着:“好痛,好痛!”
他身旁的女子則坐地上撒潑打滾。
章婉清記得他,他是上村的村民。原本她請了兩位泥瓦匠師傅,除了陳三民還有一位楊姓師傅,不知為何,開工前夜楊師傅告知她家中臨時有事,故來不了。躺在地上的這位李姓師傅随即自告奮勇頂替了楊師傅。
女子認識章婉清,見到她便像隻兇狠的野獸撲向她,拽緊她的兩隻胳膊用力搖晃,“好你個賤婦,修甚的破廟,害得我家夫君摔斷了腿,你給我賠,給我賠!”
章婉清被她晃得頭暈目眩,忍着惡心勸她:“李大娘,您别激動,有話好好說。”
“我與你無話!”李家娘子唾沫橫飛,恨不得扒了章婉清的皮,喝了她的血。
翠兒看不下去李家娘子的蠻橫無理,出聲替章婉清喊冤:“大娘,憑甚都怪在我家姐姐頭上,怎不怪你家夫君自個不小心!”
“翠兒,勿無理!”章婉清能理解李家娘子的心情,但是她無休無止的唾罵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得先安撫她,然後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