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蘇寒山以為自己動作隐蔽,卻還是被陳家娘子瞧見,“新郎官猴急啊,妹妹,你趕緊進行下一步吧,讓新郎官将新娘子牽走吧!”
喜娘此刻提步進屋,又喊了一聲:“新娘美妝可化好?”
陳家娘子高喊:“化好了!”
蘇家喜娘還未來得及說下一句,蘇寒山已經牽起章婉清的手往外走。
她苦笑不得,趕緊接下一句,“新郎接新娘出閣!”
衆人朗聲齊吼,烏泱泱一群人魚貫而出。
原本半個時辰的催妝,由于新郎官等不得,隻進行了一刻鐘。
臨出門,蘇家喜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着自己的大腿嚷道:“錯了,錯了,新郎還未賦詩呢!第一步就錯了!”
催妝的第一步是新郎賦詩,由親友作對,第二步才是喜娘喊彩。
陳家娘子扯着她往外走,“妹妹喲,将錯就錯吧,你沒瞧見新郎官那猴急的模樣,允得咱們磨蹭半分麼?”
喜娘笑了笑,想想也是。
因州城距離桃花裡有一段距離,新娘先乘了一段馬車,再換上軟轎,新郎則全程駕馬。
馬背上蘇寒山已回望章婉清無數次,轎簾遮住,他甚麼也瞧不見,喜娘安撫他,“新郎官,勿要着急,馬上到家,拜了堂便可以和你的新娘子……”她掩面而笑,“洞房啦。”
她也是頭一次碰到如此心急的新郎官,那雙眼睛幾乎要訂在新娘的身上。
蘇寒山一聽這話,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等待拜堂。
可是真正拜了堂後,他又是敬酒,親友又是鬧洞房,等一切結束,還要挑蓋頭,蘇寒山生了怨怼,覺得那喜娘是在騙他,拜堂後根本不能立刻洞房。
好不容易等待鬧洞房的一群人散了,喜娘引導他挑紅蓋頭,他拾起秤杆,輕輕往上一挑,風嬌水媚的人兒便呈現在眼前。
立時喜悅在他臉頰漾開,他溫柔一笑,習慣性喚了聲:“姐姐!”
喜娘立馬打住他,“新郎官,成親了不可以再喚姐姐,要喚娘子!來,喝了這交杯酒,才可以洞房。”
*
“姐姐,你睡了嗎?”
“還未!”
“姐姐,你冷嗎?”
“不冷!”
“姐姐,你是否聽見“咚咚咚”老鼠啃骨頭的聲音?”
章婉清默了片刻,輕吐口氣,低聲回答:“那是你的心跳聲。”
“哦!”蘇寒山淡淡回答,心髒仍跳得飛快,在隻能聽見兩人呼吸聲的寂靜夜晚尤為突出。
紅绡帳内,兩人着中衣齊齊平躺,手臂規規矩矩置在身側,目視帳頂,仿佛這是一個稀松平常的獨自入眠的夜晚,隻是身旁多了一個人要加入而已。
在喜娘退下後,蘇寒山依着柳容先前教他的,先要替新娘褪掉衣裳,然後再做該做的事。他照做,主動替章婉清褪掉外衣,修長的手指在觸碰到中衣的系帶時卻蓦地頓住,突然想起阿娘是說要替姐姐脫掉衣裳,但沒有告訴他裡層的中衣該不該脫。
阿娘說人間至樂便是洞房花燭夜,與心愛之人享魚水之歡,縱然是死,也值得。那夜夫君要占據主導,要主動,帶領妻子攀上那極樂之癫。
可是享魚水之歡與脫了衣裳又有何關系?雖然他是想要與她生一個寶寶,那不是睡一張床上親一親就可以解決的事?何必如此麻煩?
這魚水之歡到底有多歡?
電光火花之間,他想起那個令他羞恥的夢,夢裡好像深刻體會過極緻的歡愉,如同在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馳騁,無比暢快、恣意,又像是一頭栽進軟乎乎的雲端,将懸空的身子高高捧起,身後是萬丈浮空,刺激又驚險。
而身下的人不着片縷,雙眼迷離,扭動的身子與他緊緊交纏在一起,體驗那人間至歡。
猝然,他明白過來,耳面通紅,手指冒汗,動作亂起來,那系帶怎麼解也解不開。
章婉清目光落在蘇寒山停在自己腰間的手指上,心髒跳得飛快。從前沒有談過戀愛,不懂男女情愛是何滋味,當确認自己愛上眼前的人時,才知情愛的滋味是甘之如饴,今晚要發生甚麼,她自然清楚,甚至抱有幾分期待,隻是畢竟是頭一次,不免緊張、忐忑。
聽說女子的第一次體驗感并不好,非常疼,若是男女雙方都是頭次,囫囵吞棗不說,甚至會産生一定心理陰影,影響後續夫妻生活。
不過,沒關系,這是在與自己愛的人共同經曆這一刻,她願意大膽去迎接,嘗試。
隻是,此刻,他的手指停住,不一會兒帶着幾分慌亂,直至那系帶越纏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