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并不似以往般應對阿娘的溫情,隻是道:“阿娘,将杜若送回梁王府罷。”
柳氏聞言面色一變,“可是有人在你面前多嘴了,她雖是梁王府的人,到底被送到我們府上,怎麼能輕易送回去?”
雲皎幾乎要在心中歎息,“魏王世子又不傻,若是好端端送來府上的人說沒就沒了,都要起疑心的。”
這番話倒是點醒了柳氏,她也知道自己下手恐怕重了,到底不好給魏王府交代。
“讓她回家中養病,畢竟也伺候了你一陣,再多賞賜些藥材罷。”柳氏一番話倒顯得十分體恤似的。
雲皎點了點頭,這已是最好的結果,隻是出了柳氏的院子還是有些心不在焉,迎春見她回來了到底不敢再提杜若的事情。
第二日因要進宮,她又強打精神讓迎春替自己裝扮一番,上了馬車跟在柳氏與光王馬車後面,一路入了宮門。
一入宮,便有宮人簇擁着光王前去早已搭好的祭台之上,恐怕聖人如今還在前朝宣告立光王為太子之事,稍候便會前去祭台為光王授冠。
雲皎與柳氏則是被另一邊的宮人帶着前往一旁的觀禮台之上,二人方才到了,觀禮台上卻早就站了位娘子。
上官錦此刻正在遠眺,見二人上來便露出個和煦的笑,行禮道:“見過光王王妃與郡主。”上次見面雲皎沒看見她的真容,此刻還有些不明就裡。
不過柳氏反應也是極快,忙将人扶起來,“上官才人不必多禮。”二人又是一陣寒暄,方才落座。
等了一陣子,雲绮也來了,她顯然也不知此事,頗有些忙亂登上觀禮台,上官錦畢竟在此處,她不好與雲皎咬耳朵,不過雲皎乖巧讓了位置出來。
衆人靜靜等着聖人前來,雲皎眼尖,瞧見對面也設有觀禮台,估摸着是給皇家那些男性親眷所設。
這其實本也沒什麼意外的,隻是角落立着個氣質淡漠的少年,在那些衣飾富麗的人中看上去格格不入。
上官錦循着雲皎的視線望去,自然也看見了那特立獨行的少年,怕雲皎不識得此人,她主動解釋道:“這位是長平郡主的阿弟。”她絕口不提其父,畢竟皇嗣這個身份本就敏感,何況如今既然太子已立,便不能再以皇嗣與皇孫稱呼。
雲绮在宮中這麼些年,自然知道其中的關竅,不過雲皎聞言隻是點點頭,并未追問上官錦其餘的事情。
李雲翊乃是側妃所出這事在宮中算不得辛秘,他與雲月亦算不得親厚,隻是聖人下令将皇嗣的正妃與側妃皆處置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李雲翊又怎麼會不怨?
何況聖人百年之後皇嗣若繼位,膝下隻他一個孩子,說不定日後就是他繼承大統,到時候第一個死的便是武家人。
是以聖人諸般考量才選了光王,這事上官錦與雲绮稍稍深思些都能看透,不過即便坐上太子之位也不是完全穩妥,畢竟就算當了皇帝都有被廢的可能。
又候了一陣,典儀方才開始,聖人身後稍遠便是光王,接着便是群臣。不過祭台卻隻有聖人與光王才能踏上,宮人端來屬于太子的明黃色紗帽,而那紗薄如蟬翼。
聖人親自拿起又替光王戴上,雖上了年紀,她的手卻極穩。待到戴完了,光王又行至銅鼎前,将那香插入鼎間,行了三個大禮方才禮成。
接着便是一些繁文缛節,以及早就拟好的大赦天下的聖旨。衆人便又朝聖人行禮,口中稱贊聖人的仁德。
易清容當然也站在觀禮台上,他今日倒未曾穿官服,隻一身瀾衫,手上拿着一柄折扇,看起來倒像富貴人家的公子。
他略帶戲谑的目光看向李雲翊時,李雲翊面上倒沒什麼表情,饒是他不喜歡李家人,也得贊一聲他沉得住氣。
本可一步登天的機會沒了,易清容自問自己也不可能如李雲翊般穩得住,畢竟那可是皇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