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青璃心想,她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可是對着雲皎那張臉,又說不出什麼重話,隻好一言不發丢下她自己出去了。
雲皎有意想要知道顔青璃的事情,與雲绮一同下學回清思殿的路上,聊起顔青璃。
“阿姊你知不知道今日我坐在旁邊那個小娘子?”雲皎知道自己也不用跟雲绮遮掩什麼。
雲绮腳步頓了頓停下來望着她道:“四娘你怎麼對這個感興趣?那小娘子姓顔,名喚青璃。聽說她六歲便能作詩,聖人還見過她一面,此後聖人便特意允了她前來弘文館讀書。”
雲皎不免想,原來這顔青璃還是個神童,也難怪她沒有朋友了,這樣的人自然是眼高于頂、目下無塵的。
等到回了清思殿,便看見迎春與含桃二人候在偏殿門口,迎春接過雲皎的書袋前去放好,含桃則是笑着問道:“郡主可有什麼想吃的?婢子好去吩咐廚下添幾道菜。”
雲皎與雲绮到底平時還是分開用飯,雲皎倒想起來雲绮提過的金銀夾花平截,便囑咐道:“添一道金銀夾花平截就是。”
含桃領了命,将雲皎迎進偏殿,又奉上香茶,這才前去廚房。
這時迎春也已經回來了,便問雲皎可要上些茶點,雲皎搖了搖頭,她心中裝着事,擺手讓迎春先下去。
等迎春退出偏殿,她雙手托腮望向支摘窗外發呆,胡思亂想着阿耶與阿娘此刻在做什麼,被封為太子固然是好事,可成為太子便要居東宮,不過依着聖人的性子說不定會将正在修建的光王府擴寬,順勢建成東宮。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還有虎視眈眈的武家不說,太子需設有詹事府,又以詹事與少詹事為首,光是任命誰為太子詹事便夠頭疼了。
雲皎想了這許多,最後又想到了顔青璃,她的性子可以稱得上是古怪,不過雲皎心中總是會升起淡淡的憐憫之情,她沒穿越前這個年紀其實也如顔青璃這般,孤僻不大合群,還是後面年歲漸長才漸漸好些。
這般胡亂想着,迎春前來禀告飯已經擺好了,雲皎隻好将這種情緒抛之腦後,坐在偏殿的飯桌上用膳。
清思殿的廚子手藝不錯,雲皎将盤中的金銀夾花平截吃完了,也算滿足了一回她的好奇心。
飯後含桃奉來的是一如昨日的紅棗茶,畢竟是雲绮身邊的二等宮女,雲皎在心中搖了搖頭,将那茶飲了。
飲完她倒不曾疲倦,便又讓迎春點好一盞燈,她自己翻出今日的課本看着上官錦所講的地方,她的字還沒認全,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時也極為痛苦,不過她到底是咬牙堅持看下去,想要弄明白那些字的意思,直到含桃前來喚她,她方才眨了眨已經幹澀的雙眼,讓她替自己更衣睡下。
第二日去弘文館時,雲皎依舊坐在顔青璃身邊,顔青璃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又一切如舊般。
如此接連幾日,二人雖坐在上面一處又不曾說話,就連雲绮也看不過眼,有心想要勸她何必執着。
雲皎卻回以淡淡一笑,“她總有一日會忍不住與我說話。”言談間透露着一股自信。
果然,這日散學後,雲皎本在收拾書本與筆墨紙硯,顔青璃躊躇一陣問道:“明明我已經好幾日未曾和你說話,為何你還要如此?”
落日的餘晖從窗口散進來,雲皎的面龐變得柔和,隻聽她笑眯眯道:“因為我想要和你交好,我聽過水滴石穿的故事,我知道你不善言辭,不過我想隻要我日日坐在你旁邊,你總會忍不住開口。”
顔青璃面上有些泛紅,似乎是對雲皎的直白有些不知所措,雲皎也沒興緻一直逗小女孩,便又道:“其實剛來神都時,那些人也暗中笑話我是從鄉下來的,他們雖然表面看着和善,背地也不知道已經笑話我多少回了,你不必有什麼壓力。”
雲皎其實很能理解顔青璃,她背負着神童之名又是聖人特許入弘文館,孤僻自傲也不過是一層僞裝。
聽着她溫柔安慰的話語,顔青璃垂着頭,鼻尖有些發酸,阿娘一貫對她嚴厲少有溫情,她入了弘文館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着不能堕了顔家之名。
“你叫什麼名字?”顔青璃問她,雲皎笑了笑,“李雲皎,你也可以喚我的小名,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