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玦,幹得好!”孫風化出人形急忙上前,步子卻在半尺外停了下來,“你放屁還是這麼臭,哕——”
胡玦也化出人形,拖着雲宓躲進樹林裡粗聲反駁:“都說了這不是屁!”
“行行行知道了,不是屁,是你高深的法力。”孫風捂緊鼻子,不耐催道,“趕緊帶她走,一會兒她醒了可不好辦。”
“兔崽子,眼下魔尊病重我沒空跟你計較。”
胡玦拉起鬥篷,手中變出一根鐵鍊捆住雲宓四肢:“過來幫忙,她這麼大個人,你想讓我獨自馱回去?”
“來了來了,我腿短跑得慢,你又不是不知道。”孫風蒙上面罩,揮開臭氣俯身扛起雲宓雙腳,“走吧。”
行至半路,臭氣散去,雲宓也漸漸恢複意識,迷迷糊糊間,她聽見那道男聲再次提及魔尊,語氣還頗為尊敬。
喉間傳來微微的癢意,雲宓強壓下咳嗽的沖動,偷偷睜眼仔細觀察着周圍。
記憶裡的瓊樓玉宇并未出現,映入眼簾的隻有一座又一座光秃秃且古怪嶙峋的山,濃厚的煙霧從山腳一直漫向山腰,半尺之内根本辨不清方向。
雲宓彎曲手指想要捏訣,卻發現四肢被緊緊捆住,半點仙力都使不出。
“臭狐狸你用點力,早上沒吃飯呐!”孫風停下腳步,用力颠了颠肩上的雙腿以示不滿。
胡玦趔趄着穩住身形,轉頭低呵:“兔崽子你說誰臭?”
“我讓你使點勁,她的身子都快把我壓榻了!”
“誰叫你長得矮?要不是為了魔尊我都懶得理你。”
胡玦冷哼眯眼:“你半夜把我薅起來卻沒有準備萬全之策,臨到頭了就知道出馊主意!我告訴你,剛才樹林裡的事我跟你沒完。”
雲宓聽到兩人争執,趕忙開口附和:“對啊,他一看沒安好心,要是你在池塘邊被上仙發現可就沒命了,你也是運氣好遇見我,不然今天隻怕連魂魄都丢了。”
“還有我對面這位英雄,他剛才不僅說你矮還看不起你,這你都能忍得下去?要我說你現在就該跟他比試一番,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話音落下,空氣驟然凝固。
想象中的争鬥并未出現,兩道狠厲的目光齊刷刷望向雲宓。
“那什麼,二位英雄,反正我現在連仙力都使不出來,不如把我放下就地比試,我也好給二位做個見證。”
雲宓頂着壓力,擠笑補充:“再說了,生悶氣對身體不好,說不定哪天就被反噬了,因為這點小事損失法力得多虧啊!二位英雄覺得呢?”
胡玦扯了扯鐵鍊,仰頭得意道:“那是,這鎖仙鍊可是我特意帶來的,他那漿糊腦袋可想不出這些。”
雲宓見他搭話,連忙繼續挑撥:“可對面這位英雄似乎并不這麼想。橫豎我都跑不掉,你們還是放下我打一架吧,不然照你們這架勢吵下去,我耳朵都要聾了。”
“你這話說得倒是中聽。”胡玦點點頭,挑釁地揚起下巴望向孫風,“兔崽子,敢不敢跟你爺爺我打一架?”
“滾犢子!”
孫風攤開掌心打出一道魔氣直入雲宓額心:“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都看不出來,也不知道魔尊留你在身邊幹什麼。趕緊走,魔尊可等不起。”
“那就等把她送去魔尊寝殿後,你跟我去後山正經比試一番!”
胡玦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收緊鎖仙鍊擡起昏迷的雲宓,并肩與他奔向寝殿。
不多時,雲宓便被擡進了魔尊寝殿。
兩人輕輕把她放在魔尊床榻旁,合力布下陣法。
“你這方法能行嗎?”胡玦站在陣眼裡,不安道,“要不你把那人給你的畫像拿出來再看看,萬一弄錯害了魔尊性命,我們可擔不起。”
孫風聞言掏出畫像比了比,肯定道:“就是她沒錯。快取血施法,子時正刻馬上就到了,耽誤不得。”
胡玦依言劃開雲宓手掌,引出鮮血與陣中魔尊的血液相融,頃刻間,陣法内迸發出猛烈的罡氣,直接把兩人甩出了陣眼。
漆黑的寝殿頓時亮如白晝。
“孫風,你确定那人給你的法子是真的?這麼強勁的罡氣,魔尊受得住嗎?”
“死馬當活馬醫,我也是沒辦法了,總不能就看着魔尊躺着等死吧?”
孫風躲進殿内石柱後,擦去嘴角血漬咬牙道:“要是不成,我就把那人抓回來給魔尊續命!”
話音未落,陣法内的白光炸成兩道,先後湧入雲宓和祁天祝的眉心。
“成了!魔尊有救了!”
孫風閃身來到雲宓跟前,指着她眉心的印記激動道:“這是代表魔尊的紫鹿角蓮印,血契成了!”
胡玦依舊不解:“即便如此,她仙力這般微弱,要如何救魔尊?”
“這個……那人隻交代了這些。”
孫風撓撓頭,梗了會兒才道:“如今她既和魔尊綁了血契,為活命自然會想盡辦法救魔尊,否則她一個凡人修仙做什麼?不就是怕死嘛。”
果然又是托詞,胡玦拉下臉默了幾秒,悶悶道:“随你,反正這件事都是你主導的,到時候魔尊怪罪下來别連累我。”
“這樣最好,我還怕你跟我搶功勞呢!”孫風甩頭冷嗤,蹲在床榻旁戳了戳那朵豔麗的紫色鹿角蓮花紋。
“唔……”
床榻旁,雲宓被眉心的劇痛喚醒,她艱難撐着胳膊半坐起身,望着眼前陌生的環境喃喃低語:“這是哪兒?”
“這裡是魔尊寝殿,你剛與我們魔尊解下同生血契,以後你就負責全心全意照顧魔尊并把他治好,血契自然能解。”
孫風橫眉倒豎,露出獠牙湊近她跟前哈氣道:“否則,魔尊死你也死。”
“為什麼是我?”雲宓揉揉眉心,對上眼前長滿絡腮胡的國字臉,忍痛反問,“我剛飛升什麼都不會,要如何救他?”
“正是因為你剛飛升,沒有被仙界那些烏七八糟的思想浸染,方能成功和我們魔尊結契。”
孫風不自在地扭過頭,藏起被罡氣所傷的手背,嚴肅又道:“魔界變成現在這樣皆是因為你們仙界不作為,讓凡間供奉的香火全都燒來了我們這兒。”
“這本就是你們仙界欠下的債,你是仙界的,由你賠償天經地義。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魔尊下令需與你們和平共處,我們早就發兵打過去了,哪會等得到現在如此狼狽。”
雲宓:……魔界也興碰瓷?
孫風見她面色發白,冷哼着補充:“結成血契需要清透無暇且毫無攻擊性的仙力,若不是魔尊危在旦夕,像你這樣的小仙生生世世都别想見到魔尊,更不用說結契這等好事了。”
“這可是其他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你最好乖乖照顧魔尊,要是魔尊少了一根頭發,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痛不欲生。”
“呵,那我還要謝謝您了。”雲宓斜乜擡頭,抽出戒尺對準他鼻梁打去,“這福氣還是給你自己留着吧!”
咚——戒尺還未靠近便摔落在地,雲宓的手被他反折在背後,左肩硬生生挨了一拳。
孫風趁勢亮出鋒利且彎曲的獸爪,揮手就招呼在她臉上:“你這小仙真是不知好歹。”
仙力無法使出,半邊身子又被他牢牢定住,雲宓躲閃不及,隻好順從本能抓過魔尊身上的被褥擋在身前。
呲啦——厚實的被褥轉瞬化為碎布,白花花的鵝毛在寝殿内肆意飛舞,強行斷開了兩人的連接。
雲宓迅速起身鑽上床榻,推起魔尊擋在身前:“不許動!再動我就擰下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