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的雲宓從美夢中轉醒。
她揉着額頭緩了會兒,頓覺周圍氣氛有些不對,擡眸望去,隻一眼就被那雙殷紅的鳳眸鎮住了。
“魔,魔尊,您這是怎麼了?”
回答她的,隻有越發冰冷的眼神和詭異的氣氛。
雲宓順着他的視線緩緩低頭,杏眸震顫,連忙松手掐訣為他治療:“對不起,魔尊,我最近忙昏了頭,不是有意要睡在這兒的,剛才也是睡迷糊了沒控制住。您别生氣,我這就收拾,以後再也不會了。”
将床鋪裡裡外外打掃幹淨,雲宓又跑回隔壁将一鍋參雞湯送到祁天祝跟前:“魔尊,這是加了仙參的雞湯,最是補氣血,可香了,我夢裡就是夢見它才會……您喝一口吧。”
濃郁的肉香順着熱氣爬進祁天祝鼻腔,木勺緊緊貼在唇邊,虛弱的他根本敵不過雲宓,加上口中實在寡淡,他半推半就地張口吸了一小勺。
“味道如何?是不是很好喝?”
在她炙熱的眼神下,祁天祝扣緊面具輕舔唇角,喃喃應道:“嗯,尚可。”
裝什麼深沉,明明喜歡得眼睛都亮了,還死不承認。
雲宓在心底默默唾棄着,面上卻挂起更燦爛的笑容,将雞湯盛出滿滿一大碗送到他唇邊:“那您就多吃點把身體補起來。”
“本尊自己會喝。”祁天祝倏地别開臉,冷冷命令,“扶本尊起來。”
雲宓依言照做:“哦,那您小心點,别弄撒了。這仙參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每一口都是精華,您一定要吃得幹幹淨淨才是。”
“本尊隻是病了,不是傻子。”祁天祝斜睨着她端起小碗,低頭小口喝起湯來,沒一會兒就見了底。
“本尊喝完了,還不快滾?”
雲宓連連搖頭,指着碗底剩下的仙參道:“您沒吃完。”
“本尊不喜歡。”祁天祝放下小碗,慢悠悠擦去唇角的油漬,略帶嫌棄道,“這湯膩得很,以後不要再送來。”
雲宓:……真是給你慣得,早知道一碗都不給你!
“是,小仙記住了。”
雲宓恭敬接過小碗,微笑回答:“小仙這就去為您尋找更合适的藥膳為您滋補,一定把您的命好好吊着并盡快找到解決之法,讓仙子們重燃動力,早日治好您的病。”
祁天祝聞言當即黑了臉,一把拉下床帳氣悶大吼:“滾!”
“哎,我這就滾,魔尊您别生氣,身子要緊。”
雲宓躬身作揖,笑眯眯地捧着雞湯跑出寝殿:“尚澤大人,麻煩您幫忙守着魔尊,我得加緊去凡間找些别的吃食。”
說罷,她抛下身後翻滾的怒意徑直回到自己房間,叫出甪端大快朵頤。
飽餐一頓後,雲宓斜靠在餐桌旁,心中還是覺得有些憋悶。
這個祁天祝真是越發難伺候了,吃個東西挑三揀四的,還動不動對自己發脾氣,肯定是病得太久連心理也跟着扭曲了!
雲宓怒捶餐桌,吓得一旁正埋頭啃雞骨的甪端差點滾下椅子。
“恩人,不是說好這些骨頭都給我嗎?我才吃了一個。”
“沒什麼,你慢慢吃。”
雲宓将桌上的雞骨全都送到他面前,擡手揪了揪兩隻小牛角,默默起身走向窗邊撈起袖口,杏眸一愣。
紅線居然變得這麼短了?
她不停撫摸着手肘内側消失一半的紅線,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必須趕緊想辦法解開血契,早日逃出這魔窟!
雲宓盯着手臂的半截紅線思索良久,終于想出了激發仙子們鬥志的新辦法,就是祁天祝恐怕不會同意。
她推開窗戶想換換腦子,映入眼簾的卻隻有灰蒙蒙的天空,甚至比她剛來魔界時還要暗得多。
不能再等了。
雲宓揉了揉被香火糊住的雙目,喚上甪端直奔學院禁閉室,親自把徐玉賀放了出來。
“你幹什麼?半月之期尚未到,他不能出來。”孫風伸手攔在兩人跟前,憤怒質問。
“就算把他一直關着也沒用。”
雲宓掐訣定住徐玉賀,拉着孫風走到角落,小聲道:“他去找魔尊較量那晚什麼都看見了,魔尊的病遲早瞞不住,如今仙子們怠惰得很,必須讓他們動起來。”
黑黃的小圓眼瞬間變成了刺眼的金黃色,孫風擋在路中央大呵:“那也不能将此事散播出去,你這是要毀我魔界!”
“孫風,仙魔兩界的狀況你很清楚,若繼續瞞下去,我不知道魔界能不能保住,但你們魔尊肯定是小命難保。”
雲宓聳聳肩,不緊不慢又道:“還是那句話,我死不足惜,可你們魔尊不一樣,沒了他誰能守住魔界?你、胡玦還是尚澤,你們能等到他重生的那天嗎?”
聽她這麼一說,孫風也猶豫起來,一邊是魔界一邊是魔尊,哪邊都不能丢下。
“反正不能用這個辦法,太危險了!”孫風梗着脖子擋在她身前,忿忿反駁。
雲宓見他說不動他,隻好喚來胡玦幫忙:“我隻能想到這個法子救魔尊,你要是也覺得不妥那就去找魔尊吧,不過他現在危在旦夕,告訴他無異于加速死亡。”
“你這小仙,還敢詛咒魔尊!”
“孫風,别讓外人看笑話。”胡玦眼疾手快擋下他的攻擊,隔開他道,“如今魔界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她說的應該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