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麻煩的病秧子,半點氣都受不得,活該被香火侵蝕!她斜乜着床上昏睡的人,一腳踢開床邊的長靴喃喃道:“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本尊聽得見。”
祁天祝虛弱的聲音飄在空中,激得雲宓渾身一抖,她慌忙起身堆笑道:“魔尊您醒了?感覺如何,可要叫魔醫來看看?”
祁天祝弱弱搖頭:“不必,方才是本尊沖動,連累了你。”
突然這麼客氣?雲宓默默搓了搓手臂,生生忍住後退的念頭,擠笑道:“魔尊别這麼說,今日消除您的記憶是我魯莽了,日後我再也不敢了。”
“不必。”祁天祝喘了會兒,又道,“本尊覺得你做得不錯,如今魔界正需要本尊,本尊得盡快恢複,無論用何種方式都好。”
“魔尊所言可是真的?您沒發昏吧?”
雲宓下意識伸手探向他額間,溫度正常,雙目有神,不像是在說胡話。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祁天祝捉去,按在了床頭。
雲宓不得已俯身對上那雙狹長幽暗的鳳眸,聽到他說:“本尊很清醒。即日起,你與仙子見面時的行為本尊不再幹涉,不過,你的一舉一動本尊都會看在眼裡,莫要太離譜。”
低沉的警告打在耳畔,雲宓瑟縮着偏過頭,連忙掙脫他的手跪地應道:“是,多謝魔尊,我定全力以赴盡快治好您和魔界,不辜負您的信任。”
“嗯,你走吧,本尊要休息。”
“是。”雲宓躬身一拜,小跑着退出了寝殿。
床帳内,祁天祝隔着面具撫上額間的印記,無聲輕笑,想不到這血契如此厲害,他竟差點因為那小仙丢了性命。
為今之計,隻有按照那小仙的法子試試了,但願她能盡快讓香火退去,還他和魔界一個安甯。
次日,仙子們聽完謝惠柔講述的親身經曆,積極性大增,紛紛化身卷王搶着完成任務,積分榜的數據很快創出曆史新高。
為了幾日後能徹底撕碎衆仙眼中濃厚的濾鏡,雲宓也特意去凡間找來話本新學了些撩人的手段,每晚都不重樣,勾得仙子們滿腦子都是魔尊,連學院的管理都變得輕松起來。
可這對祁天祝本人來說,卻是件無比折磨的事。
每晚在靈台裡看着雲宓操控他的身體為所欲為,他都恨不得沖過去搶回身體,但又礙于承諾和未來隻能默默咬牙忍過去。
好在每次雲宓撩撥都點到即止,對個别越界的仙子也毫不手軟,沒讓他吃半點虧,漸漸地,他也徹底放下心來,甚至還悠閑地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看起了戲。
看得久了,祁天祝對此的評價從有傷風化變成了還挺有趣,看到某些過分的行為不僅不抗議,反而饒有興緻地觀察起來,無形中補上了一部分感情空白。
但說到底,這事實在不光彩而且有損他作為魔尊的威名,為了日後能輕松管理魔界,痊愈後他必抓着雲宓親自向四界解釋清楚。
一月後,祁天祝自覺身子恢複了□□成,魔界的香火也散得差不多了,高興之際正要去尋雲宓終止夜間計劃,卻被哭嚎的孫風堵在了殿中。
“魔尊,外面都傳您風流浪蕩,夜夜選不同的仙子入殿服侍,是真的嗎?”
跟他一起來的胡玦跪地行禮,哽咽追問:“屬下聽聞這件事是雲宓搞得鬼,您一定是被她強迫的,對嗎?”
強迫?祁天祝眸色微暗,梗着脖子道:“是真的,但本尊是自願的。”
話音剛落,孫風的哭喊聲更大了:“屬下都明白,魔尊是因為血契才不得不答應那小仙的請求。您放心,屬下這就去消除所有人的記憶,絕不讓此事傳出魔界!”
胡玦抹抹眼淚,叩首啜泣道:“對,屬下也願同往,還請魔尊允準!”
祁天祝望着突然激動的二人,揮手隔空扶起他們,平靜道:“不必,此事本尊自有安排,你們守住學院即可。”
孫風擡起滿是淚水的臉,不解道:“可是……”
“魔尊,該吃飯了。孫風胡玦,你們怎麼來了?”
雲宓提着食盒邁進殿中,見他們目光躲閃,忍不住湊近看去:“你們哭了?還是當着魔尊的面?”
“咳咳——”祁天祝抖開長袖,沉下臉冷冷警告,“你們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否則即刻送去赤刃淵!”
孫風和胡玦聞言皆是一僵,兩人疑惑地交換完眼神,連聲稱是跑出了寝殿。
雲宓見他們如此奇怪,不免跟着警覺起來。
她趕忙擺好吃食送上碗筷,淺笑讨好:“魔尊請用。這幾日魔界的香火越來越少,今晚開始就看您的了,記得要兇狠無情,晚上我依然會陪着您,在關鍵時刻提供幫助。”
“嗯,本尊知道了。”祁天祝夾起一塊油亮的紅燒肉,悠然吃下。
今日這麼好說話?雲宓眉心微蹙,試探道:“不知方才孫風、胡玦二人說了什麼,您為何突然要把他們送去赤刃淵?”
“沒什麼,就是跟本尊說了些外界傳言。既然你主動問了,本尊就勉強與你談談。”
祁天祝放下碗筷,仰靠在床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們說,外界都傳本尊風流浪蕩。雲宓,本尊的身子尚未恢複,名聲倒是快被你毀幹淨了。”
原來是這個,雲宓松了口氣,淺笑道:“魔尊不必憂心,如今時機正好,您隻管做回自己盡情釋放心中不滿,最好能拿出對付我的狠勁對付他們,不出半月,謠言定會不攻自破!”
“你倒是會盤算。”祁天祝冷呵一聲,盯着她沉聲警告,“這是本尊給你的最後機會,若是失敗,本尊就是死也不會饒了你。”
鳳眸愈發陰冷,雲宓顫了顫,微眨杏眸擠笑道:“是,我記住了,您慢慢吃,我先去學院看看仙子們。”
語畢,她逃似地奔出了寝殿。
這日之後,雲宓時刻關注着仙子們的反應,并根據觀察結果制定了詳細的夜間行動方案,每晚都會呈給祁天祝參考。
一開始,祁天祝對此不屑一顧,可随着魔界的香火遲遲不減甚至還有增長的趨勢,他不得不挑選部分方案嘗試。
沒想到衆仙不退反進,對他比先前還要熱情,哪怕用法力打傷他們也不曾退卻,尤其是以徐玉賀為首的十幾人,屢敗屢戰,仿佛不知疲倦。
相較而言,謝惠柔她們就好打發多了,但這對大病初愈的祁天祝來說還是難以招架。
每晚在殿内守着他的雲宓也愁苦萬分。
她怎麼都想不通,明明祁天祝做盡惡事,就差取走仙子們性命了,按常理來說他們早該脫粉回踩才對,如今卻自我暗示說這是反差萌?
離譜,實在是離譜!
雲宓躺倒在地,一臉生無可戀:“我該怎麼辦?哎咳咳咳,怎麼這麼嗆,哪來的……”
刺鼻的煙霧湧進七竅,雲宓本能地撲向祁天祝阻擋,可這次香火來勢洶洶,連喘氣的機會都沒給她,眨眼便将兩人厚厚包裹。
體内靈力迅速流失,祁天祝也沒了氣息,危急之際,雲宓取出前輩給的保命符高高舉起。
頃刻間,白光劈開濃霧化作光球,将他們護在其中擋開了香火侵襲。
雲宓得了喘息,急忙低頭查看祁天祝的情況,卻見他呼吸孱弱得随時都能厥過去,而她手臂上的紅線也縮短到了手腕處,雙目所及愈發模糊,很快就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