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谷乾謙極其笃定。

幹芊芊偷了他的毛，還和其他狐狸的毛混在一起，煉成了一件尾巴式樣的靈器。

眼瞅着幹芊芊無聊時、思索時……有事沒事時都要捏兩下尾巴的手指，谷乾謙的腦瓜子裡嗡嗡的。

也就絲毫沒注意到，正坐在他前頭的那位龐眉皓首的長老，正饒有興緻地順着他的視線側目：“你的什麼？哦~是你的蕩漾春心~”

“……這裡是九大宗的收徒大會的現場，代宗主。”谷乾謙挪回視線，在稱呼上加了重音。

對于自家這位平生最喜做媒撮合的三長老，谷乾謙很尊重，但信任不多。

尤其是在掃了眼三長老手上冊子裡的塗塗畫畫後，他不得不按着狂跳的眉頭，再次強調：“是收徒大會，不是相看大會。”

“知道知道。”三長老邊點頭應付，邊絲滑地在七個名叫“幹芊芊”的修士名字後，都畫上了紅線。

至于這些紅線的另一頭，自然就是谷乾謙的名字。

畫完後，三長老還故意顯擺地捏着冊子，伸了個懶腰，就差沒直接把那一頁給怼在谷乾謙的臉上了。

三長老很有“分寸感”地在反抗。

對此，谷乾謙隻覺得後悔，後悔接下這一單宗門任務，陪代宗主參加這勞什子收徒大會。

但為時已晚，他隻能反複提醒：“代宗主，臨行前師傅曾百般囑托，此次收徒大會事關宗門未來半個甲子的發展大計，是本宗能否于這一輩蟬聯天下第一宗之名，實現平穩起步、良好開局的關鍵。還請您顧全大局，放眼資質根骨，而非金玉良緣。”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也不知道師兄那樣恣意潇灑之人，怎麼就教出了你這樣一個古闆小心眼的徒弟來的。”

三長老嫌棄地收回了手坐正，卻也趁此機會，挪動了動快要死掉的臀部：“你的春心小姑娘，雖尚未長開，卻已然是個美人胚子，哪怕面冷，到底還是個熱心腸。這樣的姑娘，最是招人喜歡，你若想達成心中所願，隻怕，難的很。”

說話間，他還飛快的在冊子上草書了一行字。

——她就是師兄想收的那個幹芊芊，對吧？

“對。”

三長老奮筆疾書的手顫了一下，下筆更快、更亢奮了。

——果然！你兩定然是老相識，那條尾巴就是你送的定情信物！

“……”谷乾謙想說不對，可他想到尾巴裡的确有自己的毛，哪怕不是自己親手送的，到底不好全盤否認。

甚至打從一開始，他心底裡生出的那些隐秘的别扭，也都是因為這個。

幹芊芊居然珍藏了他的毛十三年！就算是用來煉器，明明有那麼多的樣式，她卻偏偏做成了尾巴。

要知道，狐狸的尾巴可是……

更遑論，十三年前，他們兩人還定下了尾巴之約……

谷乾謙的腦瓜子又開始嗡嗡的。

“阿嚏！”

遠處，備受關注的幹芊芊在連打了三個噴嚏後，腦瓜子也開始嗡嗡的了。

自打踏入仙道，她已經有十幾年沒打過噴嚏了！久到她都忘了，打噴嚏時得禮貌避開了。

幹芊芊後知後覺地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抱歉地看向對面剛自報完家門的準師弟南宮陽炎。

他不至于氣運這般差，被噴嚏飛濺到了吧？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幹芊芊沉重地說着，将雙手背在身後偷偷地撚好了除塵訣，隻要南宮陽炎張口說“有”，她就立馬消除“罪證”！

不料，剛剛還滔滔不絕、言之有物地與她讨論着如何通過第十回考驗的南宮陽炎，此刻在對上她的目光後，人突然就木了起來。

這是幹芊芊第一次如此直觀地以肉眼親見，在不到一個眨眼的時間内，一個人身上的精氣神咻咻洩了個幹淨的過程。

南宮陽炎的眼睛上，就像是蒙了一層陰翳。

接着便是身體哆嗦着，将雙腳并攏，手臂緊貼在身側，脖子和脊背挺地筆直，雙眼圓睜，一動也不動地大聲朗誦了起來。

“修仙者，一修肉身，二修壽元。練氣，則疾病不生，沉疴盡銷，如此，方能自在心安，追尋大道。故，将煉氣期視為修仙入門第一境。”

這是《修仙入門初等》中的一段。

也是幹芊芊十幾年沒打過噴嚏的原因。

但若不是南宮陽炎突然背書，幹芊芊根本不會往生病上想，或者說，正常的修士，在打噴嚏時，第一個想到的方向，絕對是有他人神識在附近逡巡。

就比如幹芊芊，她從不覺得以她的姓名和表現，會缺少九大宗的注視。

她之所以腦袋嗡嗡，是因為她好奇九大宗的人為何不斂好他們的神識，故意叫她發現呢？

不過眼下這個問題并不緊要。

更緊要的，是幹芊芊發現，南宮陽炎居然還在那抑揚頓挫地掉書袋：“依我愚見，打噴嚏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生病所緻，二是被神識聚觀，引起氣海翻動。觀芊芊道友這一路上的表現，修為定然已經突破了煉氣期，所以不可能是一，那便隻剩下二了。恭喜道友！”

“既然你都已經恭喜上我了，那我就隻能祝你……好運？”幹芊芊蹙了蹙眉，覺着有些一言難盡。

不為别的，就因為南宮陽炎此時的語氣和說話方式，幹芊芊特别地熟悉。

正是她前面同南宮陽炎分析，修煉速度為何減緩時的樣子。

竟叫南宮陽炎學了個□□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