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國師憂心忡忡地遞了話,極力勸說她修無情道。隻有舍己為公,徹底超脫于俗世的束縛幹擾,才能真正地護住家人和錦甯城的安定。
簡直荒謬!
幹芊芊看着畫面裡,正從遠方展翅滑翔而來的青斑鳥,不耐煩地引動靈力,打散了畫面。
再變幻,出現的就是星宿湖了。
似乎是一個論道大會,幹芊芊有點記不清了,她十四歲出關守心塔的時候,為了表明堅定的大道之心,曾一連參加了不少這樣的大會。
要說這些大會中,茶點最好吃的,是在桃花堡;美人最多的,是在逍遙樓;最真材實料在論道的,是孤燈坊。
結果幻境裡最先出現的,竟是這個平平無奇的星宿海?
幹芊芊覺得奇怪,正當她往前飄着,想要聽清楚論道的内容,從而回想一二的時候,她的識海裡卻平地驚雷般,發出了“轟”的巨響。
像是炸了什麼?
突然又強烈的聲響,吓得幹芊芊的心髒跟着顫了幾顫,險些都要把手中的狐尾甩了出去。
“你做了什麼?”幹芊芊的聲音都是抖的,如果不是因為狐尾和幻境的特殊情況疊加,她肯定是不會通過識海同谷乾謙交流的。
風險太大了!
那炸響的聲音明明是來自谷乾謙那邊的,可卻真切地,像是幹芊芊的識海炸了似的!
“我在回答你啊。”伴着谷乾謙的聲音傳回來的,還有叮鈴哐啷的聲音,也不知道他是在鼓搗些什麼東西。
“回答我?”幹芊芊頓了一下,他回答的間隔可太長了,幹芊芊的心思都轉地方了,險些都要忘記自己的前話是說了什麼了。
而且,這算什麼回答?
雖然幹芊芊看不到谷乾謙站在哪裡,谷乾謙也看不到她在哪邊,但幹芊芊還是皺着鼻子翻了個白眼:“你不會是想引天雷劈死他吧?”
“天雷我引不到,以天道對你的認同,倒是可以。”這次谷乾謙倒是沒有任何的遲滞,承認得很幹脆。
“……調侃我?”幹芊芊又翻了一個白眼,“既然不是引天雷的話,你在做什麼?”
“我啊~~~”谷乾謙莫名地拖着調子,忽上忽下的,在幹芊芊的等待中,又非常突兀地笑出了聲,“我在想你為什麼也想殺他。”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
但落在幹芊芊的心裡,卻是比剛剛的巨響,還要更加平地驚雷。
“你怎麼會這麼想?”幹芊芊出言否認。
“因為你發現了自己的弱點,是在守心塔吧,那隻青斑鳥傳遞了什麼書信?你不确定蔡湍子是不是知道後續,你想以防萬一,甯可錯殺。”
“你這麼說話,不怕我也甯可錯殺你?”幹芊芊好奇地問。
“應該不會。畢竟除了我,這世上應當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如何破解鲛珠虛空陣給你帶來的那些影響了。”
更大的驚雷在幹芊芊的識海裡頭炸響了。
她的手心溢出了不少冷汗,要不是狐尾是靈器,擁有一定的防水功效,此刻應該已經被蹂|躏地不成形狀了。
“你沒有來過錦甯城。”幹芊芊非常的笃定,不止谷乾謙,應天宗裡有名有姓的人,都沒有來過錦甯城。
可就連将錦甯城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皇帝都不知道,錦甯城在找和鲛珠虛空陣相關的人和物,谷乾謙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怎麼透過皇帝的人,将手伸進錦甯城的?
又是怎麼透過城主府的嚴防死守,将消息截走的?
這兩個問題,在幹芊芊看來,隻其一,就已經非常困難了,可谷乾謙居然能兩個都做到?
總不可能是靠猜靠推測吧?
唯一的解釋,就是如同爹娘兄長們所說的,修仙界的宗門勢力,強悍到憑空無法想象。
不同凡響。
幹芊芊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了來自宗門的沖擊。
這四個字,寫作事物的不平凡,可真正的代表的卻是凡人世界和修仙界之間的巨大天塹。
“幹芊芊,你還是覺得蔡沛子和蔡湍子對你的惡意,不至于要你命嗎?”
在谷乾謙的再一次發問下,幻境開始劇烈地跳動。
忽白忽黑。
但也隻有黑白間的輪替。
新的場景和畫面,怎麼都跳不出來了。
“多謝谷師兄,苦心孤詣地花費了這麼多時間精力,教會我睜眼看修仙界。”幹芊芊說完這句話後,就松開了狐尾。
在她的身上,有三件靈器正依次啟動。
第一件,是幹芊芊手腕上的十八珠,此刻空餘串珠的繩鍊,那十八顆珠子,早在幻境的每一次變動中,跟随着她甩出的靈力,釘在了幻境的縫隙之間。
十八珠重新串聯,靈力化作的新繩鍊,将輪轉的幻境給纏住卡死了。
第二件,是幹芊芊的狐尾靈器,海一樣深厚綿長的靈力一股腦地湧出,直穿幻境而出。
第三件,巨大的鎏光萬冰鳥籠拔地而起,見風而長,順着那些靈力絲源追尋而去,将毫無準備的蔡湍子給收入其中。
幻境,随之破滅。
幹芊芊的腦袋還有些眩暈,不過并不影響她雙手掐出重複過成千上萬次的訣印,将鳥籠快速收小。
“師尊救我!”
“手下留情!”
幹芊芊左側的一位長老甩出了一柄隻有小臂長短的劍,想要卡住鎏光萬冰鳥籠的骨架,不讓它繼續縮小。
可劍才飛至一半,還未收到鳥籠擠壓的蔡湍子就已經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隻半聲。
因為後面的一半,他已經發不出來了。
萬把金色飛劍從蔡湍子的身體裡飛出,不僅穿透了他的喉嚨,還将他碎屍成了萬段。
這些萬劍,幹芊芊是見過的,曾在登仙的山階上,來自于蔡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