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川也不強求。
她把石頭放回手串,一揮手在手串上下了自己的禁制。
禁制其實也是法陣的一種。
有了這道禁制,在别人眼裡這就是一串普通的手串。隻有解除禁制,才能看到裡面儲藏的東西。
“東西送完你可以走了。”絡川詫異地看着他。
鐘開朗卻盤腿坐到她旁邊的蒲團上:“我爹這幾天都會待在煉器閣,沒空管我。我問過你們大長老了,他準我在西璇宮四處走動,想上課就上課。我隻認識你一個,我和你一起上早課吧。”
絡川想起鐘開朗剛才給她的一大堆東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拒絕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她隻用眼神示意鐘開朗少說話。
但顯然鐘開朗沒領會她的意思,神秘兮兮地說:“昨晚動靜那麼大,你聽到了嗎?”
“不知道。”
“也是。要不是我爹告訴我我也不知道。聽說關押的那個妖聖昨天發狂,打傷十餘人,還直接廢了一個金丹期。如果不是至簡真君及時趕到,可能呂桓道君也會死在那妖聖手上。”
“哦。”
“恩人不愧是恩人,這麼淡定從容!”鐘開朗一臉敬佩。
“說完了嗎?說完就閉嘴。”絡川皺眉。
鐘開朗火速用手捂嘴,老老實實地坐在旁邊一聲不吭。
随着晨鐘響起,周遭說話聲漸漸消失,所有人都自覺站了起來。
今天是新進弟子第一天上早課,四宮的大長老都會來學宮訓話。
西璇宮大長老站在高台之上,手執拂塵一柄,聲音清楚地傳入台下每一個弟子耳中:
“我無憂門曆來以道法入武學,以清修塑心性,凡無憂門弟子,需牢記修行之路艱苦萬分,大道無常,唯修武修心,付之以無盡恒心和毅力,九死不悔,方得大道。”
廣場上的新弟子們昂首聽着這番話,隻感覺心潮澎湃,恨不得當場給大長老表演一個以身殉道。
唯獨絡川站在角落裡,低聲道:“好一個九死不悔,方得大道。”
等大長老說完後,掌教接着上台,讓大家翻開法卷的同時,先對修行的一些基礎知識做簡要講解。
“衆所周知,天地未分之時,世界混沌一片……”掌教的聲音着實有些催眠。
他這些主要都是念給新入門的弟子聽的,開脈境中期的弟子基本都不會再聽他這套了,大多都是借着早課期間開天靈自行修行。
絡川一聽這不就是照着法卷上的内容念嗎,她索性也不聽了,把法卷丢進手串裡起身就想走。
“你上哪去?!帶上我啊!”鐘開朗同樣覺得無聊透頂,也蹑手蹑腳站起來,打算緊跟絡川步伐。
絡川回頭瞥他一眼:“茅房,一起上?”
鐘開朗老老實實坐回去,眼睜睜看着絡川走遠了。
廣場上八百多人,少一個絡川根本看不出來什麼。
可絡川這一走,也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這些三歲小孩都知道了,還教。鬼才聽。”
“就是就是,還不如回去睡覺。”
于是坐在角落的、後排的,嘩啦啦地又走了幾十個。
絡川沒騙鐘開朗,她确實是去茅房。
隻有茅房這種半點靈氣也無的污穢之地,才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動靜。
她把剛才得到的那塊星辰隕石取出,劃破自己的手将血滴落進去。
緊接着又取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紙,用血在上面書寫紛繁複雜的符篆。
片刻之後,一整塊星辰隕石直接從她的天靈處生生沒入。
身體對隕石極為排斥,可她的妖魂卻被這塊隕石吸引着,瘋狂地吸納着星辰隕石的力量。
一陣剜心之痛襲來。
絡川腿腳一軟,連忙用手扶牆。
她身上的汗大顆大顆地落下,連眼睛都因劇烈的痛變成了血紅色。
之前妖魂被天劫震碎,必須有九級寶品凝魂丹藥才能緩慢修複。
但星辰隕石是頂級的天材地寶。
以星辰隕石碶入妖魂,可以在三天後讓她暫時修複妖魂,恢複到巅峰時期的戰力。
當然,前提是這三天裡她能熬過星辰隕石灼燒身體五髒六腑的痛苦。
這完全是一場不知道勝負的賭局。
在極端劇烈的痛苦中,絡川癱倒在地上,緩緩失去意識。
……
在遙遠的雲海缥缈之處,本對着雲海悟劍之人停下了手裡的劍。
宋至簡垂手看向西璇宮的方向。
雖然昨夜地牢出事,但他并沒有更換關押玄青的地方。因為玄青舊傷加上新傷,決計沒可能逃出那裡。
但剛才那一瞬間,似乎有一股磅礴如海的妖力在西璇宮的方向湧動。
是玄青突破境界恢複了傷勢,還是另外那個在逃的妖聖出手了?
可這樣洶湧的妖力,似乎不是一個妖聖境能發出的。
……
地牢之下,奄奄一息的巨蛟沉靜地靠在牆壁上。
到了每天無憂門給他投放凝血丹的時候了。
這一次玄青沒有像往常一樣拒絕這些修行者的丹藥。
他要全吃下去,養足精神,等着再見到尊上和狐狸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