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家和大娘家、村長家的構造都不一樣,是雙層的小樓。
進門處擺着一個繪了些魔法紋路的木制屏風,可能原理是一個小型的防禦法陣,不過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激活。
繞過屏風,便是主屋。
主屋的牆壁上也繪着一些裝飾性的紋路,但那些紋路并沒有鋪滿整個牆壁,而是留下了或圓或方的空缺。
房頂上的炎燈散發着明亮的光芒,淺褐色的地毯從屏風一直鋪到了房間的最裡端,連着上樓的木制階梯。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空無一物。
依蔓問:“你家主屋都不放點桌凳嗎?”
薛硯無所謂地說:“送人了。”
她又問:“牆上紋路的空缺原來應該是挂着畫的吧?”
“都送人了,反正留着也沒什麼用。”
依蔓想象了一番這個房間原來的擺設,搖頭道:“糟蹋了好設計。”
“又不是我送的,”薛硯一邊朝階梯的方向走一邊說,“我娘送的。全村每家每戶都送了點。”
她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薛硯踏上一層樓梯:“我家值錢的東西也沒幾樣。她希望他們能照顧好我。”
她莫名地聽出了臨終托孤之意,頓時沉默了。
薛硯倒不是很在意,興沖沖地領着她走過二樓的走廊,推開一間緊閉的房門:“你最近住這裡就好。”
這間房間有個很大的窗戶,冬日的陽光灑在剛剛收拾好的床鋪上,暖意融融。
依蔓沒急着進去,回頭看了一眼樓梯:“二樓好像比一樓大很多啊。”
“啊,你發現了?我娘用過法術,所以我家的二樓特别大,有好十幾個房間。”薛硯說得頗為驕傲。
她說:“據我所知,風間法系對于空間的操縱隻限于短暫傳送,不可能有你說的這種的法術。别的法系,好像也沒有這樣……”
他斷言:“你一定是學得太少了。”
四面八方依然滿布着村外結界傳來的法術波動,依蔓無法判斷這裡到底用了什麼法術。她點點頭:“有可能。”
“就是,别磨叽了,趕緊看看這個房間有沒有什麼缺的東西。”
依蔓走進房間,轉念又道:“這個法術你知道具體怎麼施展嗎,我想學。”
“我又不是風間的,”他撇嘴,“當然不會。你也不是,想學也學不了吧。”
她嚴肅道:“雖然不能用,但我可以了解一下法術機理。”
“行了吧你,頭腦裡除了學法術還塞了别的東西嗎?”薛硯扶額。
依蔓認真反駁:“你昨天還說我頭腦裡塞的全是些沒有用的法令……”
“這你也記得?……哎不是,我說,這房間應該不缺什麼東西吧?”
“不缺。有桌有凳有床,足夠了。可能在我行李拿回來之前,還缺點筆墨紙硯。”
“這個有,”他露出笑容,“在桌子旁邊的那個小櫃子裡,特地給你找的。”
“多謝。”
“我房間是剛上樓左邊第一間,有事可以來找我……不過我一般也不在房裡。其他房間不要進了,裡面有些帶陣法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嗯,”依蔓彎身從矮櫃裡拿出筆墨紙硯,認真在桌上擺好,“這房間很暖和。”
淺藍的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垂下來,讓她看起來安靜而柔婉。
“最暖和的一間給收拾給你了,也不知道為啥那麼怕冷,”薛硯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多鍛煉知道嗎!明天開始每天和我出去跑圈。”
依蔓磨墨的手頓住了:“你說什麼?”
“晨!跑!”他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晨跑?”
“就這麼約好了,依大小姐你就是老不運動才這麼怕冷,”他擅自決定道,“我去幫大姨晾幹貨,午飯再來叫你。”
說着,他便縱身從窗口一躍而下。
“我還沒有答應。”依蔓起身走到窗邊,感到十分頭疼。
那個黑發少年笑嘻嘻地站在籬笆旁,擡頭揮揮手,便邁着閑散的步伐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了。
依蔓無奈地走回桌邊,把懷裡的紙張拿出來,很快便陷入了新一輪的計算之中。
這個結界如果是清輝法系的,按計算,應該削弱得比現在的狀态更多……所以,一定是多種法系混合的結界。
如果村長說的沒錯,是郡守派人加強了薛硯娘親的法陣,有一點講不通,那就是屬于一個法師的結界,理論上不可能被對立陣營的法師加強。所以,可能是村長對法術的知識掌握得不夠好。這個結界應該分為兩層,裡層是薛硯娘親所屬的風間法系,外層則是郡守派來法師的其他法系,其中也許有清輝法系。
但是,這兩層結界現在看來已經完全融合到了一起,情況顯得更複雜了。
她揉揉太陽穴,頗有些無從下筆,隻好先回憶了幾個書本上學過的類似情況,一一列在紙上,慢慢梳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