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珊瑚樹下,越斛看着仍舊睡得昏天黑地,對龍冢異象毫無反應的老龜,原就不算好看的臉色又沉了三分。
瀾滄海其他妖族或許不知老龜來曆,但越斛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就算他已經老得耳聾眼瞎,實力卻并未因此折損太多,瀾滄海中能與之一戰的妖族寥寥無幾,隻是年歲大了,漸漸不怎麼愛動彈,唯一的愛好就是坐在樹下給妖族小輩講古。
能令玄老都陷入迷障,闖入龍冢的人絕不簡單。
越斛化作原形,白龍鹿角鷹爪,身長足有百丈,呼吸間似有雲氣吞吐,俯沖入龍冢之中。
鱗片閃動着凜然寒光,眼見白龍近前,溯甯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龍冢中被喚醒的防護禁制陣紋顯現,靈光流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龍冢。
溯甯擡起手,地面陣紋在她靈力牽引下有了變化,在無形障壁之前,白龍身形一滞。
陣紋變幻,如同鎖鍊一般交纏着縛向白龍,逼得他不得不向後退去。
越斛眼中隐隐透出幾分不敢相信,龍冢中的禁制怎麼會非但沒有困住她,反而為她所用?!
他催動靈力,防護陣法卻全無反應,陣紋形成的鎖鍊倏忽而至,越斛騰身躲閃,但在數息之後,四爪便為其所縛,一時難以掙脫。
白龍口中發出沉悶吼聲:“你到底是誰,擅闖我族龍冢,是想與整個北海白龍族為敵麼?!”
溯甯沒理會他的話,右手合攏,瞬間又有數條鎖鍊纏繞而上,将白龍從頭到尾捆了個結實。
上百丈長的身軀被迫縮小,一丈短過一丈,最後隻剩下尺餘長,若非頭上龍角和四爪,和條水蛇也沒什麼分别了。
越斛在空中拼命扭動,卻怎麼也無法擺脫束縛。
她不過是隻鲛人,自己如何會被她壓制?越斛簡直要懷疑龍生了。
溯甯指尖微動,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飄了過去。
望着她頸側蔓延的金色裂痕,越斛心中莫名覺出幾分危險,渾身鱗片都控制不住炸了起來。可惜他現在被綁得嚴嚴實實,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
溯甯身上以雲珠鲛丹形成的禁制已經在破碎的邊緣,之前在虛空界隙中被壓制的幻象再度在她意識中肆虐。擡眼所見仿佛都成了一片血海,形貌扭曲的異獸在其中發出嘶吼。
越斛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不免有些茫然,她在看什麼?
兇獸撲逐而來,帶起一陣腥風,在獠牙将要落下之際,溯甯擡起手,指尖靈光彙聚。
但在術法将要成形前,她強行湮滅了指尖靈力,張開獠牙的兇獸在她面前歸于虛無。
溯甯的視線極緩慢地挪到了越斛身上,在被強壓下的殺意中,他控制不住地瑟縮一下,她到底是誰啊?!
被迫化作尺餘長的越斛落在了溯甯手中,她冷聲開口:“火。”
越斛茫然地與她對視,最終在溯甯冰冷的目光下,試探着噴出口赤紅火焰。
龍族為天下水族之首,無論騰雲駕霧還是呼風喚雨都是本能,但長居海下,又怎麼可能長于火術。
溯甯意識中諸多記憶交錯浮現,借前日原崇山的出現,她憶起了諸多有關術法。
既然靈火不足,那便隻有以水鍛器——
她手中多出一枚玉簡,神識镌刻下數道法訣,擲向了越斛:“三日内,鍛成九截龍骨,你自可以離開。”
越斛下意識張嘴叼住了玉簡,聞言自是很不服氣,此處可是龍族海域之内,她說這話未免也太嚣張了吧!
他剛想說什麼,就在溯甯周身幾乎要壓制不住的殺意中,把到了嘴邊的拒絕給咽了回去。
越斛悻悻将神識探入玉簡,她究竟是什麼來曆,行事未免也太嚣張了!
而且一隻鲛人,怎麼能完全不受龍族威壓影響?
等等……
“這是神族術法?!”白龍銜着玉簡望向溯甯,語氣中難掩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