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襲玄衣,袖口衣擺皆有祥雲金紋點綴,獵獵而起,無風自動,褐色抹額下一雙金瞳冷冽如刀。
正是扶桑山森羅峰峰主——商岚。
扶桑山十三峰中,若論戰力,當屬商岚為第一,怕是三年前修為未跌的秦栀也不敢輕易與之相抗。
“嘶……怎麼是她?”秦栀往後縮了一縮,似是極怕被認出來,也是,用她的名号招搖撞騙、借勢壓人,怎會不心虛呢?
好在商岚壓根沒有發覺秦栀的存在,她長臂伸展,朝着說書人拉了滿弓,肅殺氣彌漫在整間茶樓。
一時間雜役們皆是屏住呼吸、不敢動彈,這說書人可是他們店裡的台柱子,若沒了他,茶樓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身體渾圓的老闆氣喘籲籲跑到商岚身邊,圓滾滾的肚子上下晃動,引得後者忍不住撇過了頭滿目嫌棄,老闆眯起眼點頭哈腰道:“女俠手下留情,若有誤會,也可當面說個清楚,莫要牽扯了無辜。”
茶樓的幾個角落忽然間傳來幾道威壓,直沖商岚而去,外溢的氣息尤是秦栀都微微蹙眉,六階、七階,甚至還有秦栀未能觸碰到的層次,這茶樓果真卧虎藏龍。
看來不論是大能還是小卒,都很愛聽故事。
商岚不屑地嗤笑道:“藏頭露尾的鼠輩!”
接着她周身黑黃紋路浮現,手腕上生長出一簇簇虎毛,額頭上巨大的金色紋路糾纏在一起,凝結成一個“王”字。
靈獸附體,萬獸之主的虎自是生來便克制萬物,将那威壓盡數彈了回去。
氣氛霎時間劍拔弩張起來,包廂中金戈出鞘聲漸起。
可商岚毫無顧忌,自二樓縱身躍下,站在說書人面前,拾起一支箭抵在那說書人鼻尖。
“一擲千金隻為紅顔嗎?為何不能是為了情與義?”
“你在此颠倒是非,辱人名聲,真是該死!”
說書人呵呵笑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不過聽個故事罷了,何必如此較真?”
秦栀呼喚系統:“宿主與商岚是否結怨?”
系統答道:“宿主對女人不感興趣,與商岚不過點頭之交。”
“……行,我知道了。”
秦栀如今修為倒退,本不想太過招搖,也不願招惹是非,可畢竟出自同門,她又十分欣賞商岚的品行,于是輕歎一聲扯開了面前的帷幔,走到大堂中央來。
“商峰主,别來無恙,何必大動肝火,傷了彼此和氣。”
秦栀作揖,按輩分商岚與她的師尊是同輩人,她理當恭敬。
還不等她解圍,商岚的弓箭便已然指向了她,後者幾乎目眦盡裂,眼底一瞬間激起了怒火與仇恨,比起那說書人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
秦栀略感不妙,趕緊問道:“系統,你是不是又有事瞞我?”
系統似是恍然大悟,趕緊找補:“是她,是顔戈的師尊!”
“顔戈?”秦栀在記憶中找尋這個名字,記起了初登扶桑山的往事來,“我記得他,他與我同一年拜入扶桑山,被商岚收為弟子,可我與他相交甚少,怎麼……”
“是宿主,”系統小心翼翼道,“我想起來了,方才說書人口中的銷金客便是顔戈,而他一擲千金的紅顔,是大人您。”
“宿主騙顔戈在拍賣場買下傳功秘籍,将一身修為盡數給了宿主,以此來購買短效解毒丹抵抗合歡散……”
秦栀目色閃過一絲冷意。
坑挖了一個接一個,她真是服了!
如今修為大跌,若商岚有意為難,她又怎能相抗?
她伸手摸出提力丹,若真動手,怕是隻能以此保住性命了!
“是你,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商岚一雙劍眉豎起,咬牙切齒地望着秦栀,“便是你騙我徒弟一擲千金修了邪術,如今他修為散盡,你可滿意了?”
衆人嘩然一片,這不比說書人的故事更為精彩?
秦栀蹙了眉,不悅道:“商峰主,若無證據便随意指摘,恕我不能接受。”
接着秦栀捏訣設了道屏障,逼音成線道:“同為扶桑山峰主,刀劍相向已是觸了門規,何況還有長老閣執事在場。”
方才二樓雅間散出的一縷氣息,便是扶桑山一位隐世長老,秦栀曾與之有過幾面之緣,認得這氣息。
既實力不濟,那便隻好繼續借勢了。
“倪長老,還請您主持公道!”秦栀方才便引了一道音傳給二樓某處雅間,此時隻要倪長老有所回應,便是給秦栀撐了場子,商岚便沒辦法再動她。
聽了秦栀的聲音商岚面色發青,一雙渾圓的眼死死盯着秦栀。
過了半晌,未見倪長老回應,商岚怒極反笑,道:“還想搬援兵,這哪來的長老?”
商岚這話未避着衆人,沒有秦栀那般謹慎,長老悄悄出山便也罷了,竟躲在茶館聽故事,傳出去恐怕又是一莊逸聞,天下不知多少人會拿倪長老開玩笑。
秦栀想借倪長老的勢,便要替對方考慮後果。
可商岚卻直言道出,已是犯了忌諱。
因而倪長老輕歎了一聲,逼音成線對二人說:“商岚欲傷同門,罰閉門思過三日,立即回森羅塔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