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嗤之以鼻,十分肉痛地劃了賬将短效解毒丹放入商岚口中,可後者似乎有些抗拒,在秦栀抽了兩耳光後終于老老實實服了藥。
過了半個時辰他終于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見身邊打坐修煉的秦栀。
她從小天分高又十分刻苦,尋常人練一個時辰她便練兩個時辰,偏要與比自己年紀大的靈師相較,甚至将峰主當成目标。
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商岚不作聲,靜靜看着她修煉。
他感受到體内那折磨他多時的雷毒被一股力量壓制,想到昏迷之際秦栀附在他耳邊兇巴巴地說的話,不禁眯起眼打量了她側顔許久。
她生得極美,月光透過窗紗将影影綽綽的樹枝印在她白皙的臉上,一雙柳葉眉微蹙着,睫毛修長,伴随着有序的呼吸輕輕顫動,挺直秀氣的鼻梁下是一張不點而朱的櫻唇。
嘴角揚起冷峭的弧度,給這張明豔的俏臉添上幾分清隽之色,好似冰山之巅融化的雪水,一點一點流過商岚的心尖。
待到體内内力恢複到正常時,他悄悄利用易形術的間隙脫離了縛靈繩的束縛,他捏了捏拳頭再次變回男子模樣,又将手中縛靈繩狠狠扯了一扯,目光冷冷望向秦栀,輕笑出聲。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秦栀腰肢纖細到隻有自己手指一打寬,明明是這般弱不禁風的身姿,卻生出了那樣一副桀骜的硬骨頭,隻是不知她的這硬氣在自己手中能堅持到幾時。
——
卧房内,褚雲祁盤膝打坐,屋内燭火無風自動,一道道黑氣自他身後蔓延而出,逐漸慢整間屋子,随着一縷陰風吹過,燭火熄滅,整間屋子一片死寂。
“滾出來。”褚雲祁下颌緊繃,聲寒如冰。
伴随着一陣刺骨的尖銳笑聲響起,一團濃烈的黑霧自褚雲祁脊骨而出,化為一雙漆黑的手掌自身後攀爬到耳垂,撫摸他的臉龐。
指尖刺着他的睫毛,迫他睜眼看向自己。
褚雲祁伸手蓄力一擊,卻隻撲了個空,那黑霧大笑着飄在他身側,忽然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頸将其吊在牆壁上,手臂被禁锢動彈不得。
“褚雲祁,這個感覺熟悉嗎?”
那略帶回音的陰鸷聲音響起。
“你師尊從前将你吊起來打,不就是這般叫你窒息、叫你感受死亡的絕望嗎?這麼快便将一切都忘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褚雲祁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原本蒼白的臉霎時間漲得通紅。
“滾。”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喉嚨卻被掐得更緊。
“你真是個壞孩子,怎麼這般不聽話呢……你要知道,隻有我鐮鼬鬼骨挑人的份,可沒有人能控制鐮鼬鬼骨!”
褚雲祁脖頸骨骼咔咔作響,就在他眼前漆黑将要失去神志之時,渾身失重倒在榻上。
那黑影揪起褚雲祁的頭發迫他擡頭。
“你記住了,你違逆不了鐮鼬鬼骨,你師父說得沒錯,你終有一日會成為禍世魔頭,而那一日,便是吾重塑身軀之時,若你想要擺脫吾的控制就快些堕魔吧,希望吾下一次醒來你不再是如今這副廢物模樣!”
他誘騙褚雲祁堕魔,屆時脫離後者的軀殼,可實際上待到褚雲祁真正堕魔的那一天,他會頃刻間将褚雲祁吞噬殆盡。
“……我不!”
褚雲祁低吼出聲,嘴角溢出血來,可那黑影笑得更加嚣張,質問褚雲祁。
“若你不願與我為伍,又為何給那隻虎下毒呢?”
“山洞中,你越下洞壁拉起他時,心裡閃過多少殺人的念頭,你不會忘了吧?”
“你們人類皆是這等沽名釣譽、人面獸心之徒,還不如我一個邪魔活得坦蕩,哈哈哈!——”
褚雲祁聽罷渾身一震。
在望見商岚身受重創時,他心裡的惡意忍不住攀升而上,這個一直與師尊作對的敵手如今性命垂危,稍稍動些手腳便能殺了他,可商岚若是死在這裡,怕是會給師尊招來禍患……
鐮鼬鬼骨瞬間侵蝕他的墟鼎,便是那一刻将一縷混雜着雷電的邪毒注入商岚的體内,褚雲祁已是阻攔不及。
鐮鼬鬼骨的笑聲漸漸淡去,黑霧彙聚在褚雲祁的脊骨之中,恢複平靜的一瞬,褚雲祁脫力倒在榻上,雙拳握緊,識海裡不斷浮現出秦栀的音容笑貌來。
“師父的職責便是教化徒弟、保護徒弟,從今往後,隻要我在一日,便沒有人能欺辱你!”
“雲祁啊,靈師心有大道,向光而行才能守好自己的道心,萬不能因為心急便行差踏錯,讓師父為你擔心。”
她真的有在好好教他,可他如今半魔半人的軀殼,如何還能繼續向光而行?
——
秦栀神色平靜地坐在榻上,雙手雙腳被縛靈繩牢牢捆住,眼皮微擡冷冽的目光射向商岚。
“商岚,你想死嗎?”
商岚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秦栀如今受制于他還能繼續硬氣,于是學着秦栀的手法扯緊了她脖頸,拉近幾分。
秦栀與他幾乎呼吸相觸,卻皆是怒目圓睜地望着彼此,絲毫沒有男女之間旖旎氣息。
商岚微眯雙眼,湊到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聽罷秦栀似是覺得有幾分好笑,道:“商岚,我看你是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