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可以......”顧辛緊緊地抱着盧卡斯,雙手顫抖着,遲遲未動。
我不想殺人!我不能!
加工廠那晚令顧辛恐懼的記憶再次襲來,劇烈的疼痛侵襲着她的大腦,眼前的小孩好像和那些殘缺的屍體重合在了一起。
“你為什麼要殺我?莉絲阿姨?”
在顧辛的幻覺裡,小孩滿身是血地看着她,他的臉色猙獰而恐怖。
“不!”
腥紅的雙眼像要滴出血來,因為情緒波動過大,顧辛的豎瞳變得尖銳而纖細。
盧卡斯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體内的蟲子了,他瘦弱的小手輕輕地扶上了顧辛的臉龐。
一隻透明的,弱小的觸手從他的手上延伸出來,連接到了顧辛的太陽穴處。
顧辛感覺到太陽穴處的柔軟觸感,突然雙眼一黑。
再次睜開眼時,她來到了一個特殊的空間,安置所已經消失不見,周圍沒有人頭怪,盧卡斯也消失不見了。
整個空間一片純白,看起來沒有邊際,顧辛小心地在空間裡行走着。
突然,一棵的樹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棵樹上長着白色的樹葉和花朵,樹幹看起來有些幹癟瘦弱。
顧辛靠近樹木,發現在樹木的主幹上趴着一隻惡心的蟲子,蟲子的嘴器深深地插入樹裡,正吸食着樹木的營養,樹木的主幹已經變得腐爛。
“這個樹好看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顧辛身後傳來。
顧辛猛地轉頭望去,竟然是小孩!
小孩,不對,應該是盧卡斯,他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實驗服,看起來縮小了好幾倍。
盧卡斯走動顧辛的身邊,和她一起望向這棵樹,和他弱小的身體不一樣,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完全就是一個成年人的眼神。
“這個蟲子已經和樹融為一體了,你想要拯救這棵樹嗎?”盧卡斯擡頭望向顧辛。
“他會死嗎?這棵樹。”顧辛看着眼前的樹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知道嗎?這棵樹從被種下開始就有個心願,他想長成一棵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大樹,但事與願違......”
盧卡斯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顧辛,他走到了樹木旁,用手撫摸着樹幹,眼裡閃過一絲波瀾。
“他活得夠久了,傷害的人也夠多了,可以幫我個忙嗎?”
話音剛落,一個火把憑空出現在了顧辛的手上,顧辛能感受到空氣中的火焰的炙熱。
“我......我不能傷害他。”顧辛的臉上充滿抗拒和痛苦。
“你沒有在傷害他。”
盧卡斯看着猶豫的顧辛,一步步走向她,随着他的步伐,他從幼兒慢慢開始長大,青年他站在顧辛的身邊,握住了她拿着火把的手。
“你是在痛苦嗎?你應該知道隻有這棵樹的死亡才能結束一切不是嗎?”盧卡斯看向顧辛,火光在他的眼睛裡閃爍着。
“我......不能再殺死自己對生命的敬畏了,我害怕......”顧辛看着眼前的大樹,心中滿是不忍。
還未等她說完,盧卡斯便牽着她的手向樹木走去,他握着顧辛的手将火把舉起。
“殺死這棵樹并不代表你失卻了對生命的敬畏,相反,你的痛苦恰恰證明了你對生命的敬畏,不是嗎?”
“而且殺死這棵樹你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這很劃算不是嗎?”盧卡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他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一下,清秀了臉變得生動了起來,“其實我一直知道你不是莉絲阿姨。”
“啊?”這句話瞬間将顧辛從沉重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盧卡斯溫柔地看着顧辛。
“顧辛......”顧辛看着盧卡斯,被拆穿後大腦直接宕機。
“顧辛?顧辛。”
盧卡斯重複了一遍,他看着顧辛,眼裡帶着的情緒過于複雜,握着顧辛的手緊了緊。
他的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悲傷,在顧辛還沒反應過來時又變成了熟悉的小孩一樣的純粹笑容。
“要是你是這棵樹的媽媽就好了,他一定會很幸福。”
......什麼?
還沒等顧辛反應過來,她感覺到手上突然傳來了一股推力,火把瞬間點燃了樹木。
烈火在一瞬間就将整棵樹木點燃了,惡心的蟲子在火中發出了難聽的尖叫聲。
這個給空間開始如碎片一樣崩塌,顧辛的腳下一空,猛地向下掉去。
在她掉下去的瞬間,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盧卡斯的聲音。
“願你能夠一直痛苦,一直清醒,一直幸福,媽媽。”
盧卡斯眼神如同孩童一樣,他安靜地看着顧辛,和那棵樹一起,消失在了烈火中。
......
解毒藥劑雖然無法将整個毒素清除,但卻讓奧利弗恢複了點行動力。
即使能夠移動了,奧利弗也能感覺到這個毒素的霸道,要想徹底清除必須立刻回到實驗室配置對應的解毒藥劑。
奧利弗滿臉陰霾地看着安置所中間的顧辛兩人,隻見顧辛和盧卡斯不知道為什麼都停止了動作。
好機會!
無數的人頭怪從外面飛向了安置所裡,仔細一看裡面竟然還有市長的頭顱。
密密麻麻的人頭怪們直直地沖向了顧辛和盧卡斯,它們饑渴地想要吞噬掉兩人
就在這時,無數道黑色的鐵鍊突兀地出現,每條鐵鍊的頂端連接着一個菱形的黑刃。
尖銳的黑刃瞬間刺穿了所有的人頭怪,而黑刃的源頭——是顧辛。
“怎......怎麼可能?!盧卡斯!殺了這個女人!”奧利弗膛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人頭怪們被瞬間秒殺。
然而無論他怎麼叫喊,盧卡斯都沒有反應,也可以說是再也不會回應了......
如血一般,鮮紅色的眼淚順着顧辛的眼角劃過,她的左手上握着一顆鮮紅的心髒。
是盧卡斯的心髒。
心髒在她的手中腐壞萎縮,逐漸變成了灰燼。
顧辛懷中,失去了心髒的盧卡斯如同被抽離了生命力一樣,慢慢的枯萎幹癟,連同那隻惡心的蟲子,全部都變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