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沉悶的腳步聲遠去，空氣中隻剩下燭火的哔蔔聲，還有細微的摩挲聲。

花寶降凝神感知，便“見”一個人影正在端詳檢閱桌上的一堆“蛋”。

等了不知多久，隻曉得手腕粗的蠟燭已燃了一半，那人才終于将這些蛋挨個擺在不同的架子上，又收拾了桌上放着的東西，然後施施然鎖門離去。

就在門落鎖的同時，整間屋子陡然沒了光亮，水池這頭也發出了動靜。

地面開始極其輕微的晃動，伴随着細細的咔哒聲，以及某種東西推開水面的水波聲。這動靜緩和卻不可忽視，兩人下意識注意到不遠處的水池。

即便是在漆黑的封閉空間中，兩人仍然察覺到水池表面有什麼物體正在逐漸合攏。

砰的一聲響起，水花四濺，水池的波動被完全隔絕——水池被完全封閉。

水池上蓋了塊看起來天衣無縫的大石闆，石闆上刻着與水潭下石壁同樣的花紋。

“屋裡應該沒人了。”花寶降屏息凝神地掃了一圈，确認屋中沒有任何其他生物，這才輕聲道。

崔玖臨依舊緊貼着她，一動不動。

要不是她感知力好，花寶降還以為他睡着了，于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崔玖臨默默指着自己的腳，無聲控訴。

花寶降猛地擡起腳，尴尬一笑：“抱歉抱歉。”

方才躲得着急，兩人蜷縮在一個小角落，她又将全副心神外放，一時不察，才一直踩着崔玖臨的腳。

兩人從角落裡爬出，蹑手蹑腳地探索四周。

花寶降和崔玖臨分頭行動，仔仔細細地搜羅了一遍這個内容豐富的房間。

呼吸聲或急促或輕緩，兩人看似小心翼翼，實則動作大膽，東翻西找，完全不擔心會觸發什麼奪命機關。

“崔九，快來。”花寶降在門邊的桌子中摸到幾本書。

崔玖臨聽到呼喚，轉眼就來到花寶降身邊：“怎麼了？”

“你來看看這些書裡都寫了什麼？”花寶降視力不好，就算帶着眼睛也看不到黑暗中的文字，就算她感知敏銳，也隻能分辨立體的形狀動作，在無光的情況下，文字圖案自然是看不到的。

崔玖臨眯着眼睛看了會兒，這屋内完全沒有光源，他視力再好也看不到字呀！

“這……要不我們點根蠟燭吧？”他提議。

花寶降沉默數秒：“你說得對。”

說着她精準地抄起燭台旁的火槍，點燃蠟燭。

室内大亮，這下兩個人都看得見了。

隻見桌上鋪着厚厚幾本大部頭書，定睛細看，才發現或許用筆記本更能形容它們。

這幾本筆記本，字迹清秀，紙張陳舊，些許内容已經模糊，看起來年代久遠。

仔細分辨其内容，大緻可以分成兩種筆記，其中兩大本是賬本加記事本，其餘則是實驗筆記和配方。

賬本記事本記錄着被名為魔藥的藥劑的銷售情況。包括價格、出售時間、出售頻次等，甚至還有買家的詳細背調，以及購買使用前後的行為軌迹、大小事件，堪稱事無巨細。

另外兩本筆記本，則記錄着各種藥材的用量、炮制方法，以及魔藥的上百個制作配方，以及主藥材的培育方法。在各種配方和記事之間，隻言片語留下了記錄者的日常生活。

“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這樣大咧咧地放桌上？這也太草率了。”崔玖臨的重點有點偏，一邊看一遍吐槽道。

“咳，它原本也不在桌上。”花寶降輕聲道。

崔玖臨唰地一下轉頭看她：“那是你找出來的？”

“嗯。”花寶降微擡了擡下巴。

崔玖臨覺得她這樣子像隻驕傲的小貓，若不是時機不對，他真像撓撓她的下巴，看她是不是會像小貓那樣眯着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