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放輕聲音,說:“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來晚了。”
“沒事,你沒有晚,是我太着急了。”李琢光走到她身邊,一邊笑一邊把兩個腦袋按下去。
李琢光把研究員昏迷前最後的決定告訴了女孩,碰到女孩專業時,她臉上的不安都轉變成了認真,頻頻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她推了推眼鏡,嚴肅的神色俨然換了個人:“同志,那個金屬碎片是我負責的,如果小型儀器可以分析出名牌的結果,那今晚就能告訴你金屬碎片的數據。”
觀千劍走到李琢光身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完全遮蔽住女孩的陰影:“這都睡倒一片了,小心身體啊。”
她用胳膊肘蹭蹭李琢光,小聲說:“李隊,勸勸啊。”
李琢光深以為然。
饒是工作狂如她,也擔心她們體力跟不跟得上:“其實我不是很急,你們的身體重要啊,反正這個月我都不接外出任務了,你們可以稍微歇一歇。”
觀千劍跟着點頭,點着點着腦門突然冒出很多問号。
姐,合着她們不工作就你加班呗?咱能不能換種方法勸?
女孩擺擺手,剛想說些什麼,便有另一個中年女人從旁邊走過來:“這說的什麼話,您才是最該休息的。”
她停在原地順了順氣,伸出手與李琢光交握:“您好,抱歉,我來晚了。
“她們熬了七八個大夜,是該好好休息,我和小绾還精神着呢,我倆還能熬,您放心!”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李琢光聽到這話,也就沒再堅持,轉而說,“那您看我什麼時候方便過來辨認死物異種?”
“一直都方便呀,按照您的時間為準。”女人看了看李琢光身後那個無數觸手盤在地上的男人,“您要先帶他去體檢對吧,那等他體檢完?”
“好啊好啊,等我把他送回去了就來找您。”
聽着兩個女人三言兩語之間就敲定好工作時間,觀千劍無語望天。
老天奶啊,這是碰上知己了。
李琢光在前面與女人告辭,觀千劍低着頭,沉默地跟在李琢光身後。
她在心裡想,是不是因為霍總指也是工作狂,所以她的直屬人員都是一脈相承的……熱愛工作。
霍總指眼光也真是毒辣,怎麼就能如此精準地發現每個部門最熱愛工作的那幾個人……
她專心于思考為什麼霍總指直屬都是一個樣子,沒注意看路,與迎面走來的女人狠狠撞上了肩膀。
二人都被撞得倒退幾步,對方面前的虛拟屏幕花屏了一秒。
“不好意思。”
“哎喲抱歉!”
對方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尖銳的音調剛說出口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她收起終端,扭過頭來與觀千劍視線交彙——
“是你?!”
觀千劍看清她的臉,呼吸一滞,當場愣在原地。
觀千劍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張臉。
她剛進入晴山集團時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來的,也是前途無限,隻是過了兩年,因為打架鬥毆被記了處分,遭隊裡開除,這才被李琢光撿到漏。
她當時就是和眼前這個女人打的架,最後被隊長發現上報,定性為尋釁滋事,停了三個月職。
要不是李琢光相信她,為了她口中可能不再存在的證據跑上跑下,可能她還要去坐牢。
觀千劍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些被污蔑、不被相信的無力記憶又湧上心頭,冷汗從背後滑下,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庚孤深吸一口氣,怒火仿佛在她眼中凝成實質就要噴湧而出:“你腦子沒問題吧?我走路上好好的你也要來撞我?”
“怎麼了?”
庚孤身後某個敞開着門的實驗室裡立刻走出來另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那女人一看到觀千劍就好像看到什麼洪水猛獸,如臨大敵地将庚孤擋在身後,拉開距離。
“……我沒有。”觀千劍嘴唇顫了顫,她想說什麼,但喉嚨裡像用棉花堵住,她艱難地開口,隻能聲音細微地說出三個字。
女人皺眉撇嘴,看着觀千劍的眼神嫌惡至極:“你又沒有了,那能怎麼辦,你現在是霍總指直屬的隊員,我們高攀不起,當然你說什麼是什麼。”
忙碌但支起耳朵聽八卦的研究員不住地将視線在觀千劍和庚孤二人身上來回,這些視線都讓觀千劍覺得渾身發冷,卻僵在原地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我知道什麼事……觀千劍以前停過職,就是因為欺淩過這個人。”
“诶,你這麼一說我有印象,是不是她還一直上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對對對,就是那個!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臉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又不是那個女生抓着她的手毆打自己。”
“欺……不會吧,她要真是這種惡心東西,李琢光怎麼會找她當隊友?還幫她找證據平反?”
“那誰知道,那些證據真的假的都不知道,說不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咯……”
四周的讨論聲都刻意壓低,但觀千劍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她一時之間都分不清究竟真的是其她人在談論,還是隻是她的幻聽。
還好李琢光帶柳一去體檢了,那隻章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見觀千劍呆愣在原地,女人便又揚起聲音問了一句。
觀千劍努力想張開嘴說話,可她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耳朵裡嗡嗡地耳鳴,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隻餘下一個逃離的念頭。
可是腳下又像被膠水粘住,整個人僵得一動都動不了。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女人提高音量,臉上怒容愈發陰沉,呼吸粗重,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觀千劍。
“我們已經承認你是無辜的,歉也道了,檢讨也寫了,你還想怎樣?非要庚孤死了你才開心是嗎?!”